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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邀画  多日绵绵细雨之后终于晴了几天,老妈依旧在阳台忙碌晒东西,我也无事,卧在床上翻一些旧书看。老妈哼着小调。这样真是惬意啊,我也轻声附和,我们开心地笑。  填写大学志愿的时候,本来向着自己的爱好发展的。可是一来想到就业前途,二来想到学费,于是就选择了价格算是中等的经济管理系。学了之后才知道这科真的很难。  什么古今中外的理论体系还有计算公式都搬出来了。  我明明都很讨厌数学,更不喜欢研究经济什么的。于是大学学得意兴阑珊,甚至想半途而废。好不容易才把学分修完。  还好在课余总算积累了自己的一点兴趣爱好,做了些事,才在履历表上多填写了一点内容。  我把之前的一些科系内容再翻出来,想写点新的履历,方便不久之后重新找工作。  听见门铃作响,我还趴着晃悠着脚丫,等待老妈开门。  她嗓门很大,我至少不用出去看就知道来者的身份。  “啊,是你啊,小蕊的上司。”老妈大喊一声,我纳闷了一下,只好出来。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不好意思,我想起来就过来了,上次说过的。”景瑞表情有点尴尬,手里拎着一些水果局促地站在门外,而且没有穿西装,反而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衫意外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不少。  我拖沓着一条裙子,趿拉着一双拖鞋,头发扎成了丸子,很是家居。  我们坐在餐桌上跟开庭一样严肃。  老妈倒水给他,还好有老妈在,气愤不至于那么怪异,他只与老妈说着话,一些礼貌的俗气的客套话罢了。  老妈说:“过来玩还这么客气,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  “上次实在冒昧打扰,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就突然过来了,来跟阿姨说声谢谢。”他倒没有一脸真诚。  我手撑着腮帮,说:“你不要收买我妈,我是不会回去上班的,我试用期已经满了,也别扣我工资。”  “你想多了。”他笑笑说,眼里的警告是咬牙切齿。  老妈哈哈笑,她说:“对了,我都忘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伙子?我都要喷了,老妈你真行。  “我叫景瑞。”他回答。  “哦,看你年纪也不大啊,你多大年纪?”老妈居然关心人家年龄问题,我适时制止,再接下去就该往户口本上问了。  老妈要留他吃饭,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说不用,一会儿就走。又问我们要不要去外面吃饭,意思是请我们吃饭。  我和老妈都反对了。  老妈又问他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  在我和景瑞都防不胜防的情况下,老妈成功将他户口本上的内容都调查清楚了。  他看见我在弄履历表,我扬扬眉,没什么好遮掩的。  后来他还是留在我们家吃饭了,妈妈叫了她的麻将友过来,教他打麻将,玩至许久。    我终于把新的履历表制好。  他说:“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他翻我一本手绘画册,我有一段时间画过插画,里面是一些副本,还未上色,都只是些素描图。  我说了大概。  “怎么都没上色?”  “自己画着玩的,又没人定。”我简略回答。“而且颜料很贵,我画个粗稿,如果有人要买再加工着色,这样我也可以减少成本。”  “那我能买一幅吗?”他问。  我以前动过做这生意的脑筋,大学的时候还在校园摆过摊,卖过几幅小幅的版画,后来觉得太费时间了,而且一张画才卖十块钱,连颜料的成本就不够,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他大略翻了翻,指着一幅画说:“我要这一幅。”我一看,他选的居然是我的全家福。  “这一幅不可以的。”我抢过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随我自己挑吗?”他反问。  “我说了除了这一幅,其他的都可以。”我强词夺理地一本正经回答。  “那好吧,那我选这一幅。”他无奈憋着笑,又指了一幅,是一幅花丛,细碎的小野花中簇拥了两三只玫瑰。  “要多大尺寸?”  “这么大,哦不,这么大,这么大行吗?”他拢着双手,做扩胸运动似的往两边比划着。  “你直接说把你家墙壁都画满不就行了吗?”  我讽刺他,他毫不所动,还一脸认真思考我这个建议。  “那,不行,我家是三百平的别墅,画满太累了。”  “…”  “这幅比例最多只能150x120,我大概需要两周左右。”  “可以啊。”  “我是说我最快两周,如果我,可能还要更久。”  “找新工作吗?我可以,”他看着别处假装不在意说,我断然打断,“当然!”  他似乎想了想,说:“黄桔玲,我能不能好好跟你说句话?”  我没出声,也没拒绝他的话题。  “怎么说呢,”他在狭小的空间似乎难以找到合适的站姿,“自从上次其实我有好好想过,就是跟你说话的方式。  “一方面不能以你不喜欢的方式跟你说话,另一方面我又时常会用那样的方式。  “所以我要说的是,你工作的事。那个,上次我跟纪文说了一下,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他那儿上班。他比我好说话,而且他是小公司也比较自由,你上班都近一点。  “就是这件事,你是不是又不喜欢,就当我多管闲事了吧。”  说完,他笑了笑,看我的表情。  我记得对于这个上司的印象,肯定是从他不正眼看我开始的,后来他又强加给我一些难以负重的工作量,还有毫不客气训斥我把我当小孩子看的举动。甚至把我卷入警局调查让我差点丢掉工作。有过的好印象什么的简直是一个都没有。  我随口哦了一声敷衍。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与他有关的事究竟有多少是好运的。  他又说:“你画的画很漂亮。”  那些都是我平日在心情几近跌入谷底的时候的涂鸦,因为我除了生活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够宣泄内心情绪的方式,于是我常常画画,这样一旦轻易跌入幻想的世界里,我才能补充元气般重拾信心和快乐,重新面对生活。  这些我都是从未对任何人说的。  我回应:“工作我会自己好好努力的。”  他一笑,似乎真的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