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说了什么?”黄梦涵坐在书房里,小心地问着眼前的人。木头叔此人行踪不定,旁人自是难寻。但黄梦涵是几乎在他身边长大的,她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找到他。“抱歉小姐,局长说,此次的行动,我只需要帮助陆镶一人,其他人问什么我都可以不回答,包括您。”木头叔语气平静,在日常,他自然也是疼爱黄梦涵的,但是在原则面前,没有人能让他改变。
“老头儿他……何必如此执着……他还不明白这样做,他会面对什么吗?”黄梦涵像只炸毛的小狮子,低吼道。她强压着自己的声音,眼眶红红。“小姐,您应该是懂的,局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变过。反倒是您,我记得您当初是跟局长坚定地站在局长这边的。”木头叔的声调没有起伏,却像一根刺扎进了黄梦涵的心里。“相比于那些所谓的大是大非,我只想让他活着,你明白吗?”黄梦涵猛地抬起头,心里的委屈喷薄而出,“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的大规则也并不会改变,只会又多出来一个谭家。”
“还有陆镶,他做错了什么?他根本不了解情况却被拉了进来,他这样做,跟当初那个牺牲几个人救活其他人的狗屁教派,有什么区别呢?”黄梦涵质问道。木头叔回望黄梦涵的眼睛,一时无话。他不懂怎么解释,但是他已经习惯了相信黄佑维。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相信,那就没必要去改变什么了。“那么小姐,我也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加入那个组织?”“你们……”黄梦涵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发现了……我都躲到国外了,居然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老头儿的能力,确实超过我的想象。”
“小姐,您想保护局长,想保护身边人,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您跟局长的观念是一致的。”木头叔开口宽慰道。“不。”黄梦涵苦涩地摇摇头,“我只想身边人幸福,为此我可以得罪全世界。可他希望更多人幸福,为此……他可以牺牲掉身边人的幸福。”黄梦涵叹了口气,“你说,我们父女俩,到底是谁更自私一点。”黄梦涵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间,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才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去做吧!但是我还是会用我的方法,来保护你。
当车辆驶入白公馆大门后,对街巷道中缓缓驶出一辆车。“你怎么知道刚刚离开的不是白苏?”林灿有些惊讶地在驶过白公馆之时开了口。“我要是说直觉,你会不会想打我?”几天的相处,加上刚刚的共患难,明澈跟林灿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前放松多了。“不会,队长说过,明老师的直觉,不亚于女人。”林灿笑道。“你们队长夸人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特别。”明澈扭头看向渐行渐远的白公馆,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我一直都觉得白苏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都这么不简单了,怎么会让我失望呢?”明澈转回身子,得意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林灿边注意着路况,边忍不住问道。“第一次见面吧。”明澈回忆道,“一个被保护得极好的世家贵女,遇到凶杀案,居然如此地处变不惊。就算是在贵族礼仪训练下的大小姐,怎样也不可能淡定到这种程度。居然连手抖都没有,淡定的仿佛不是死了个人,而是摔破了一个鸡蛋,这就绝对不可能。”
“再到之后,主动接触梦涵,传达求助信号,这跟她的人设,实在是有点不相符。”明澈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感叹道。“可是如果说这些事情跟她有关的话,那之前那次的绑架案,又该如何解释?”林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林灿,你应该没有玩过一种叫做‘狼人杀’的游戏吧?”明澈摇了摇头,“此游戏中,狼人为一伙,剩下的人为一伙。狼人要杀光所有人,而其他人要找出所有的狼。为了隐藏身份,有的狼人会选择杀掉已经被怀疑的狼人,来自证清白。”
“你的意思是……白苏此次的遭遇,其实就是为了洗清她身上的嫌疑,将关注点转移?”林灿心中一震,也忍不住感叹这是个好计谋。“要知道,洗清一个人嫌疑的最好方式,就是将她变为受害者。”明澈打了个呵欠,“那个案子的记录你应该看过了,那老板娘怎么说的?”“人是自己送上门的。”“没错!这种打包上门的业务,自然是白苏身边人最容易下手。”明澈晃了晃脑袋,“而且这次事件之后,你不觉得白苏很奇怪吗?一般的受害人那可是闹着要找出凶手,可是白苏,对此次事件完全避而不谈,甚至有种打算不了了之的感觉。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受害者,该有的态度,特别,还是一个极有身份和地位的受害者。”
“可会不会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让她不愿意被放上风口浪尖,因此才想将事情隐匿下去?”林灿提出自己的想法。“林警官,你好好想想档案中记录的那些资料。世家大族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是想办法压下舆论,但是第二件事情是什么?你见过哪个世家大族不报仇的?”明澈瞥了林灿一眼,这些人才是最难惹的好吗?“说的也是……背后施压的事情,咱们警局也经历了不少。只是每次碰到关于女子声誉的事情,更多时候,就不是咱们警局出面了。白苏这个,还真的是头一回这么安静的。”
“事出无常,必有妖啊……”明澈转过头,已经看不到白公馆了。但他依旧深深望着,只觉得阳光照射下的那一方,正有阴云暗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