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回 国破家亡志不休 慷慨赴死英名留(1 / 1)玉霖碧雪剑首页

宋德祐二年正月,文天祥上任临安知府。  数月后,宋朝投降,朝廷任命文天祥为枢密使,兼右丞相。派往皋亭山与元军谈判。面对元朝的辱国条约,文天祥一一拒绝。惹得时任元朝丞相伯颜大怒,下令拘捕。文天祥与他的侍客杜浒等十二人,连夜间逃至真州。  真州知州苗再成得知,忘履迎进府内道:“两淮兵士足可兴复宋朝,只是二制置使有些矛盾,不能同心协力。”  文天祥道:“苗知州有何良策,细细讲来。”  苗再成回道:“可先着淮兵围赴建康,元军必全力防吾淮西军队。再指挥东面各将帅,以通州、泰州兵攻打湾头;以高邮、宝应、淮安兵攻打杨子桥;以扬州兵攻打瓜步,我自率水军直捣镇江,同一天大举出兵。湾头、杨子桥皆是沿江的脆弱之军,又日夜祈望吾军前往,攻打尔等,定会很快取胜。此后,再从三方进攻瓜步,我率兵从长江水面以少数军队佯攻。谅那元军野蛮愚钝,多不能料。瓜步攻下后,以东面军入攻京口,西面军进攻金陵,威胁两浙后退之路。元军大帅即可擒之,元军必败。”  文天祥听后大赞,即刻飞书传与两位制置使,又遣信使各方联络。  却不料,在天官文天祥没有到来之际,扬州早有逃回士兵禀告李庭芝:“朝廷秘遣丞相前来真州劝降。”李庭芝信以为真,遂下文书命苗再成除掉文天祥。苗再成不忍,欺哄文天祥至相城垒外,把制司文书呈与他看,将他拒之门外。  期间,又派属僚去打探文天祥是否前来劝降,如是则立即除掉。部下与文天祥沟通后,见其忠义,不忍杀害。派士兵二十余人沿路护送至扬州。四更鼓响时抵达城下,听等候开城门的人窃窃私语道:“制置司下令防备文天祥甚严,恐今晚难以入城了。”  文天祥与随从听说后相互咂舌。于是向东转入海道,路突遇元军,躲入四围土墙内得以免祸。渐渐因饥饿而行走艰难,于是向樵夫们讨得一些剩饭残羹继续赶路。行至板桥,又见元军,众人皆散入竹林隐伏。元军进入竹林搜索,捕得杜浒、金应,二人拿出身上金银送给元军,才被放回。文天祥身边虞候张庆,目中一箭,身两度挨箭,忍痛闭息,丞相方得以脱身。随后到高邮,渡海坐船至温州。  景炎二年,元军攻入汀州,文天祥随部迁移漳州。不久,参赞吴浚降元,前来游说劝降。文天祥大怒,吩咐手下拿了吴浚,绞死于军营外。  四月,进入梅州,处斩了专横跋扈都统王福、钱汉英。  五月,迁出江南西路,进入会昌。  六月,进入兴国县。  七月,遣参谋张汴、监军赵时赏、赵孟溁荣等率大军进逼赣城;邹洬率领赣州各县的军队攻取永丰;副官黎贵达率领吉州各县的士兵攻取泰和。吉州八县克复一半,仅剩赣州没有攻下。临洪各郡百姓,皆纳粮劳军,同仇敌忾。潭州赵璠、张虎、张唐、熊桂、刘斗元、吴希奭、陈子全、王梦应在邵州、永州等地起兵,克复数县。抚州何时等人纷纷起兵响应文天祥。分宁、武宁、建昌三县豪杰,具遣人至军中接受调遣参战。  元军江南西路宣慰使李恒派遣部下入援赣州,本人则率兵在兴国进攻文天祥所部。孰料李恒军突攻至兴国,文天祥率兵撤退。元将李恒穷追文天祥至方石岭,宋大将军慕容飞鹰坚守拒敌,苦战数日,身中十余箭壮烈殉国。又撤至空坑,军队大多被打败溃散,所剩无几。敌军越来越多,文天祥的妻妾子女皆被元军所擒。  慌乱中,部下赵时赏从轿子内拉出文天祥,自己坐入轿子中。  元军讯问道:“你是何人?”  赵时赏凛然道:“吾姓文也”。  元兵以为是文天祥,拿了他返回军营,文天祥因此得以逃脱。部下彭震龙、张汴等纷纷战死。吴文炳、林栋、刘洙都被抓住带回隆兴,赵时赏怒骂不屈服。行刑时,刘洙多次辩解,赵时赏喝斥道:“大丈夫当视死如归,何必如此!”于是林栋、吴文炳、萧敬夫、萧焘夫等慷慨就义。  不日,文天祥到达循州,驻扎南岭,继续召集部下抗元。  景炎三年,文天祥率部进驻丽江浦。  六月,入船澳。益王逝,卫王继承王位。文天祥上表请求入朝,未准。  八月,加封文天祥少保、信国公。不料,军中瘟疫开始肆虐,士兵死伤无数,文天祥独子及母亲也撒手人寰。  十一月,进驻潮阳县。潮州盗贼陈懿、刘兴多次叛附无常,为潮阳人一大祸害。文天祥赶走陈懿,处死刘兴。  十二月,赶赴南岭,部下邹洬、刘子俊又从江西起兵而来,再次攻伐陈懿党羽。陈懿于是暗中勾结、引导元军逼攻潮阳。  时文天祥正于五坡岭吃饭,元军突然出现。众士兵随从措手不及,皆四散躲入荒草中。文天祥匆忙逃走,被元军千户王惟义抓住,欲吞食龙脑求死,奈何无用。部下邹洬自刎颈项,众士兵扶他至南岭方死。  至此,文天祥部僚属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战死。杜浒被抓,忧愤而死。张唐、熊桂、吴希奭、陈子全兵败活捉,全部慷慨赴死。  文天祥被押至潮阳,元朝大将张弘范以上宾礼节接见,同他一起入住厓山,劝其写信招降宋末三杰之张世杰。  文天祥道:“我无能保家卫国,还教别人叛经离道,岂不可耻?”  因多次强迫索要书信,无奈,文天祥写下《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张弘范劝道:“文公忠孝,已仁至义尽。若能归顺我大元皇上,仍可保你宰相大位!”  文天祥泪如雨下,愤道:“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敢怀有二心苟且偷生!”  见不能顺,张弘范又感其仁义,便派人护送文天祥到京师。  行程中,文天祥绝食抗争,八日夜滴水不进,却依旧未死,无奈,只好放弃。到达燕京,馆舍侍员殷勤、陈设及其奢豪,文天祥无动于衷,坐至天亮。于是转送兵马司,入狱监管。  这日,忽必烈求贤若渴,问道:“各位卿家,九州广阔,何处可得不世之材?”  尚书王积翁出班奏道:“普天之内,非宋相文天祥莫属!”  “如此,有劳爱卿了。”于是,元帝下旨遣王积翁去劝说文天祥。  王积翁领命,便入狱劝说文天祥归顺。  文天祥道:“若以方外道士宽赦,以世外之身为朝廷顾问,也可。如封官晋爵,而抛弃生平抱负,那高位与吾又有何用?”  王积翁便想与宋朝降官谢昌元等十人一起请命,释放文天祥为道士。  降官留梦炎反对,说道:“文天祥一旦放出,如虎归山,定在江南号召天下抗元。到时,又置吾十人于何地?”  此事于是作罢。  至元十九年,福建有僧人传土星冒犯帝坐星,疑有变乱。不久,中山有一狂人自称“宋主”,引兵千人,想救出文天祥。京城更有未署名书信广传,上写道:某日火烧蓑城苇,率领两侧翼的士兵作乱,则丞相无忧矣。  适时有人暗杀了元朝左丞相阿合马,元朝廷疑信上所言之丞相便是文天祥,于是命令撤除城苇,迁徙瀛国公及宋宗室到开平。  元帝忽必烈召见文天祥问道:“你可有甚么愿望?”  文天祥回道:“只求一死!”  忽必烈不忍,叹气转身,挥手示意士兵带下。  文天祥上刑场之时从容不迫,坦然对狱中吏卒道:“吾事休矣。”向南跪拜后被处死,终年四十七岁。  几天以后,文妻欧阳氏收尸,却见他面如活人一般。    慕容雪恍恍惚惚之中听到夫君呼唤,渐渐苏醒过来。时夜色已至,慕容雪偷偷察看,见四下无人,急怀揣娇儿,战战兢兢逃出李府。行不多时,就听有人大喊:“快快寻找,莫让她走掉。”忙定身回首,只见远处有数把灯笼忽闪而来。暗思:“若被那李贼搜到,吾命事小,娇儿怕也在劫难逃。”思及此,又取出几件衣物,将婴儿牢牢包裹,纵身跳进江水。  却说慕容飞鹰帐下有十名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分别叫:一卫国、二卫家、三卫山、四卫河、五卫海、六卫川、七卫民、八卫汉,九卫池,十卫城。因战败与慕容将军分散,一起来到鹳山隐居。得知慕容将军以死殉国,伤心不已。正对江水祭拜,忽闻有小儿啼哭之声从江中传来。急遁声寻觅,见一妇人卧于岸滩,手臂仍做高擎姿势。忙吩咐抬进屋内,又着人去请来郎中。  郎中把脉诊治后说道:“此人产后身子虚弱,又得惊吓。所幸并无大碍。待服几日汤药,调养一番即可。  十侍卫作揖拜谢,送走郎中。转回屋内这才仔细观看,却发现是慕容家小姐,大惊。  大伙忙躬身施礼,问道:“小姐因何自寻短见?”  慕容雪娇泪涟涟,当下把事情原委细说一番。  十侍卫纷纷大怒,骂道:“那等畜生,不知保家卫国,却来暗害忠良之后。他日遇到,必除之。”  慕容雪问道:“尔等怎不随吾爹爹征战,缘何流落于此?”  十侍卫泪如泉涌,便将慕容飞鹰将军殉国之事,一一讲来。  大家抱头痛哭。  许久,十侍卫止住悲痛,问道:“小姐作何打算?”  慕容雪满目凄凉,摇头叹气。  十卫城见状道:“小姐不妨先埋名隐居,有小的们照顾。待寻得展老爷消息,再行相赴,如何?”  慕容雪道:“别无他法,只好如此。”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婴儿已长一十六岁。因怕元朝细作得知,便随十卫城之姓,起名十思君,称十侍卫为叔叔。慕容雪教他文化,十侍卫敦他习武。  一日,暮春光景,十卫城小女十媚儿并村里少年在树下戏耍。其中一少年与十思君较量武艺,被他打倒。少年骂道:“你这野种,无名无姓,父亲也不知是谁,还在此撒野。”  十媚儿大怒,上前抬手扇那人一记耳光。  十思君被那少年骂出这般言语,转身飞奔而去。跪告母亲,眼泪如注道:“人生于天地之间,禀阴阳而资五行,尽由父生母养,岂有为人在世而无父者乎?”  慕容雪道:“你父亲生死不知,你真个要寻?”  十思君悲声道:“当真。”  慕容雪吩咐侍卫拿来一雕花锦盒,自中取出一把小刀,付与十思君。十思君接过银刀,仔细观看,只见刀柄上镌有鹏飞两个金字,当下揣入怀里。  慕容雪示意儿子及十侍卫坐下,并将冤仇家恨,讲与他听。  十思君听罢,不觉哭倒在地道:“父母之仇,不能得报,何以为人?十六年来,不识生身父亲,至今日方知有父亲,此身若非十叔叔捞救抚养,安有今日?容孩儿去寻来父亲。然后头顶香火,养老送终,报答叔叔之山恩也。”  十卫城道:“慕容将军待吾等犹如家人,不必放在心上。家中财物富足,你可多带些去,以备不时之需。媚儿亦同前往,这丫头精灵的很,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十媚儿娇脸含羞,并十思君盈盈施礼,拜别父母。  二人扮作兄妹,径往温州府。  方出得县城,十思君止住十媚儿道:“可恨那李四畜生,害我父母,先去除了他再行赶路,可好?”  十媚儿说道:“全凭哥哥做主。”  不日,行至富春山下。两人暗暗在李府外打听,不巧,适值李四有事出外。也是天意捉弄,那李家有一小女,名唤玉茹,年方一十七岁。这日午睡得了一梦,梦见花前月下,有一男子与她吟诗作赋,款款深情。谁料突现一女子,手持利刀,奔她前心而来。顿时香汗淋漓,猛然惊醒。正沉思间,就听有人在楼下低声说话。忙起身移到窗前,向下察看。  却见阁楼墙外站立两少年,一位白巾青衫。一位似是女子,金叉紫衣。便问道:“尔等是何人,竟敢在此聒噪?”  十思君闻听抬头观看,窗内探出一女子: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翘鼻樱唇。忙道:“打扰小姐了,见谅。”  李玉茹正欲嗔骂,却见那少年长的真是俊俏:头戴束发青巾,身穿素色长袍,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排穗褂,脚登青缎白底小朝靴。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鬓似刀裁,眉赛墨画。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真是个风流韵致,玉树临风的男子。怒气便消了去,笑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在闺楼下,碍吾歇息?”  十媚儿大声斥道:“普天之下,自是普天之人的,怎称是你家闺房?”  十思君转身摇头制止,又迎面回道:“小姐见谅,是在下失礼,莫怪。”  李玉茹道:“这小丫头牙尖嘴利,我可惹你了吗?稍等,待我下去与你理论。”  十媚儿怒道:“下来便下来,怕你不成。”  少顷,李玉茹来到两人面前问道:“你这丫头,吵到别人歇息却怪别人不是,可有道理?”  十媚儿哼了一声,正要辩论。十思君忙捏了捏她的手腕,对李玉茹施礼道:“吾兄妹路过此地,欲寻一落脚之处,因人陌地生,便商量个去处,不想打扰小姐休息,见谅。”  李玉茹笑道:“原来如此,请随我来。”  十媚儿道:“为何跟你去?你若是强盗,岂不坠入虎口!”  李玉茹道:“你可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强盗?”  十思君道:“如此多谢小姐了。”说罢,便攥起十媚儿玉腕,跟随在李玉茹身后。十媚儿有所不满,但被哥哥拉住小手,顿觉柔情传递,也就不再吱声了。  李玉茹唤下人抬来三顶双人小轿,景刻间,便行至一楼前说道:“这是吾家客栈,两位在此歇息,可否?”  十思君抬头一看,只见匾上刻三个字:萧雨楼。心头一震,忙道:“甚好,甚好。多谢小姐。”  李玉茹道:“天色已晚,两位请先行歇息,待明日再做打算。”说罢,莲步轻移,上了轿子,姗姗而去。  十思君见李玉茹走远,唤来小二问道:“小二哥,刚才那女子是何许人?”  店小二讶异道:“公子与小姐一同前来,却不知小姐何人,怪哉。”  十思君拿出一锭银两放于小二手里道:“萍水相逢,不及相问,你可知晓?”  店小二谄笑道:“那是李家小姐,闺名玉茹。此店便是李老爷开的。”  十思君问道:“那个李老爷?”  店小二回道:“自是本地大名鼎鼎李四李老爷了。”  十思君听罢,心内一喜一忧,喜是仇人知了踪迹,忧是李家小姐又当如何处置。又想,李玉茹那时还小,定不知她爹爹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  十媚儿见他眉头紧皱,神情时怒时哀,问道:“哥哥有甚么事?”  十思君道:“出门数日,有些念母亲与十叔叔罢了。”  十媚儿道:“这些小事,何不早说。此地离家不过百里,待仇事得雪,一同返家便是。”  十思君道:“妹妹,再有,临行前母亲给予一个物件忘记了。你回家取来,吾在此候你,可好?”  十媚儿拥着他手臂道:“待明日便回去取,如何?”  二人稍作整理,用食完毕,各自休息。  夜深鸟栖,灯暗月高。十思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便起身运功,复习武艺。忽听有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