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1 / 1)荒野之境首页

夏悠终究还是心软了,有时她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样和脑袋控制协调行为的。    嘟嘟被她放在柔软的草丛里,盖上一片树叶,那群呱唧呱唧的小动物顿时停止叫声,竖起耳朵,东张西望的神态,看起来有些滑稽,夏悠俯身摸了摸嘟嘟的耳朵,柔软温暖的触感,熨烫着那颗慌张的心。    她是可以逃跑,可是能平安活多久?这里到处充满危机,更何况还要带着受伤严重的嘟嘟奔波,怎么想都不会有好结果,更别说今天还让她碰上这样的灾难。    不得不说,夏悠她是现实的,在性命攸关面前,从不愿含糊,她想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救他就算得不到好处,也不会是错的,事实上,眼前的状况远没有夏悠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物,他们受伤以后,防备和警惕都会比之平常加重,甚至暴躁与凶残的指数也会飙升,在这样的时机接近把她视为食物的柯多,着实称不上好主意。    夏悠走的很慢,每一步踩的都异常坚定,脚心的伤口微麻,刺刺的疼痛让她时刻注意着前方的动静,森林小道的路,即使没有长满尖刺的灌木丛、暗石和残骨,也足以阻碍她正常的前行,好在那群小动物似乎察觉到了这点,纷纷跑在两侧给她带路。    露水很重,一重压着一重洗涤着她的裤脚,所以感受到沉重不是没有道理的,喜欢夜晚行动的蛇就颇爱这种环境,又湿又潮,滑行起来也不费力,没准她脚底旁正好就卧着一条舔着蛇性子的毒蛇,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念头这种东西,只要开始幻想,停是停不下来的,尤其是骇人听闻本人也害怕的东西,纷繁复杂理不出头绪为次,云里雾里所过之处俱是惶惶缥缈的半真半假为佳,唯有这样才最令人感到胆怯,从而在自我恐吓中止步不前。    夏悠虽然也被其魇住,但是她比别人多了丝奇遇,前面火急火燎带路的声音为饵,耳畔叮铃作响的溪水声为料,诱惑着迷乱双眼看不见的她继续向前走,甚至都不需要她去思考,等她到了眼里的目的地清醒时,木已成舟的现实,哪里容得退缩?    四散开来的呱唧声星星点点犹如蛙鸣,只有一个地方最为响亮,窸窣踩碰到草丛的声音也较为集中,夏悠侧目从这里往前看去,黑压压的阴森暗影或浓或淡,都围着正中那像是调底浅白的部分,要是她没猜错的话,那个地方大概就是受伤柯多呆着的地方。    而且,那里的血腥味也比其它地方浓郁,就在往前探查几步的夏悠,难以忍受的捂住口鼻,抑制呕吐时,她的鼻端又飘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馥郁香气,有些像本草药花的味道,清雅而不失隽秀,或许他们撞倒的是一棵正在开花的树,虽然时间不太对,但是对于这个大陆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好在有了这股香气后,夏悠强烈的呕吐感渐渐弱了下去,不过呱唧呱唧的尖叫声似乎又大了起来。    晃了晃头的夏悠不再多想,因为脚底突现的温热仿若攀爬的多爪虫子,刺的她神经发软,手心捏的也是灼烫的汗意,滚滚湿气浸满的空间里,过于饱和的水蒸气漂浮在最浅层,像是水中沉淀的棉絮一般,看似轻盈实则压抑的很。    那是血管里迸溅而出的血,夏悠第一次尝试双脚浸泡在里边,有种变态的禁断感,快意十足却是没有,看来她这辈子也做不成杀人狂魔,所以,现在的她来救她的圈禁者了,即使他是一头聪明且嗜血成性的怪物。    又蹦又跳的尖叫声仍在继续,有时夏悠不得不怀疑它们的那些精力到底从何而来,“你们要是将他吵醒,就等着他被天敌啃成骨头架子吧。”她倒不是想凶它们,实在是这群家伙儿的声音,让人恼火,再者,他要真是从昏睡里醒了,还不得因为疼痛咬死靠近他的人?噗咻噗咻的粗重喘息声说明他还活着,知道这点足够,用不着让她去面对一头醒了的怪物。    夏悠刻意忽略脚底的湿腻,又往前走了几步,搬动翅膀势必会让对方疼醒,而她没有力量控制清醒时的柯多,所以首要解决的困难就是该如何控制住他,从而不让自己有生命危险。    这一想又是半天,等到夏悠再次走动时,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等会儿我帮你的时候,就别来咬我,听到了吗?”她说这话纯属是为了寻安慰,天晓得磨蹭磨蹭的她有多么的害怕。    顺着零星的光,勉强爬上它脊背的感觉并不好,冷滑冷滑的像条井水里的蛇,夏悠无法用力去找着力点,但是为了安全,她必须得把他的头部固定住,可能效果不会达到她预期想的那样。    她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藤蔓,示意那群呱唧兔叼来递给她,至于为什么会叫它们呱唧兔,主要还是因为方便称呼,而且它们长的除了尾巴和耳朵不像以外,简直就是迷你型的兔子。    柯多受伤程度比夏悠想的还要严重,腹部翻开的鳞片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硕大的刺猬,不过这大刺猬到底是掉进了花海里,身上香的过分,呱唧兔能不能听懂人话暂且不去探究,反正最后夏悠是拿到了藤蔓。    藤蔓不算粗,但胜在韧性非常好,如果不是趴在他背上的感觉不太美妙,也许夏悠还要测一测藤蔓的韧度,以确保她自身的绝对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后,夏悠扶着自己的腰,缓慢的从柯多身上滑下来,大腿内侧的刮伤,让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滑稽,等到摸到树的那刹那,她舒了一口气,厌倦的将刚才一直阻挠她视线的头发,用菟丝草状的藤草绑好,卡在脖子下,接着又踱步到柯多翅膀的正侧方,再三确定道:“我这是在救你,你可一定别咬我。”    只是话音刚落,她就被柯多睁开了的血红眸子,吓个踉跄,冷岑岑的兽瞳专注盯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况且它伏低身体向后退去时,露出的锋利牙齿嘎吱作响,像是在咀嚼碎骨。    眼睛变红,夏悠了解那是怎样的信号,食物终究是食物而怪物也终究是怪物,后悔吗?该是后悔的,毕竟即使她救了他,他也不会产生人才会有的愧疚感恩的心理,更别说日后还能从他这里得到庇护,这次他会救她,可能完全是因为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或者单纯的就是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所属品。    被藤蔓强行拉住的他,仍然在挣扎,这让他薄薄的翼膜状翅膀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夏悠见状连滚带爬的拽着到膝盖的灌木丛,往后躲去。    因为跑不动而倚靠在树旁的夏悠,静静的听着眼前的这一切,身为人类自以为是的自豪感,再一次打击到了她,弱肉强食一项是真实的可怕,痛苦的嘶吼声伴着鲜血淅淅沥沥的掉落声,诡异的让人汗毛倒立。    越来越浓郁的芬芳,在无名的燥热中骚扰着夏悠,身上不慎划开的小伤口像是张开了嘴巴呼吸,一抽一抽的疼痛完美与呼吸并行,她仿若一条失了水的鱼一般,仰着脑袋看向天空,眼睛里的星辰还是那么的美,美的一如往昔,周围的树,高的深沉,周围的草,长的努力,花是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叶是落了又长长了又落,风出树林归于森林,鸟出晨阳归于晚阳,看似无家却都有家,除了置身其中的她被笼罩的快要断了呼吸。    “你下口最好要狠点,免得我挣扎,你疼我也疼。”喃喃的自嘲声一落,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扑打声混合着野兽与女人的尖嚎,奔向森林深处,徒留满树撞落的绿叶,洋洋洒洒飘出生命的轨迹。    夏悠的耳边灌满急飕飕的风声以及树枝杂草抽打她时的折断声,她没死,但是也不远了,快速疾驰的颠簸感,让她无法顺利的呼吸到空气,再加上慌乱中,她只抓住两边被他挣断了的藤蔓,勉强悬垂其后的位置,无法为她提供着力点,按照这样的速度,藤蔓彻底断掉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唯一的凭借都会被剥夺的她,从这么高这么快的地方摔下去,除了死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是的,正如上边说的那样,身处死境的夏悠,还是选择去救柯多,要问原因,其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没人不惜命的,毕竟命只有一条,不像活在神话里的九条尾巴狐狸,也不像活在民间传说里的猫有九命,救了也便是救了,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后的抉择,终究是没什么好去再纠结的,至少这里是他的家,活在家里的感觉,永远是漂泊者最懂的情感,否则哪来的一寸乡土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