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靡靡之都的京都,她推开窗,身后是太后的天下,她要九十九的志向,四王爷能给她这种可能性。
第二次,是在江南的山崖畔,无尽的海潮仿佛是看不到尽头的时代变迁。四王爷给了她第二种答案,抓住顾倾歌,抓住傅裴,什么都结束了。
第三次,是在十面楚歌的战场上。
她的弟弟,成人的少年抱着他朋友自刎的头颅,他提着长脸浑身是血的冲到了她在的山丘上。
疯了一般,那把无锋的剑在他手中悲鸣,就如同他此时此刻的模样,逼退了她身边所有的护卫。
那一身的血早已看不出是他自己的,又或是敌人的,还是他仍紧紧抱住的头颅的。
那时,老鸨抬头看着四王爷,嗓音干裂嘶哑。“四王爷,我效忠于你,不代表你能伤害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她看着他,看着他怀中的头,看着他身后的士兵。
好像是数年前的重演,不过身份颠倒。
这也许就是时代的洪流,每个人都在其中寻找的答案。
“老鸨,就是这个时代。每个踏入其中的旅人终究会迷失他本来的目的。你还不懂吗?你还幻想什么,你的弟弟能给你带来什么嘛?”她从高处凝视着他怀中的头颅,先是她的弟弟,然后才是的亲人,最终是陌生人四王爷轻声说道。“那么最后一个人情,我也收到了,把他的头颅放下吧。”
她转身,四王爷现身在她的身侧。哪怕在刀锋的战场上,在岁月的困局间,故而不必怀有幻想。
“那么四王爷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妾身的弟弟呢?为什么呢?”
四王爷没有给她答案。
老鸨在想,或许他不需要答案。
“哦。然后呢?”
闻言,老鸨抬头看向面前的同样历经那段时日的四王爷,突然意识到明知故问或许真是一种不那么令人感到愉快的对答方式。
见老鸨看向他,四王爷不咸不淡的冷哼了一声。“不想答就不必回答了。”
老鸨轻声叹了口气,凉棚外傅裴的车帐已经没入宫城,尚未修建好的城墙上,施工的烟尘掩盖了次第开关的宫门。“看来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老鸨说。
轻狂时代,他们也曾在杯盏间凝望着缭乱的火光蔓延在京都城池之间。
“你大费周章的联络我,只为了让本王看一台这么无聊的戏码吗?”
“是啊。”
老鸨笑着点点头。她记得那时候天色已暗,火焰的颜色便是鲜血的颜色,与此时是一样的。“下次见面,我们就不能在这样危险的地方汇合了。”
“呵。”
“去云梦吧。”老鸨背过身去,看着百废待兴的长安和壮阔迤逦的宫殿,“这里山太高、风太烈,茶太容易凉。”
哪怕是这样,老鸨自己还是忘了,她对四王爷,究竟有几分真情。多少又是虚情假意了。
“随你。”四王爷道。“一手独拍,虽疾无声。以后好聚好散,也算是一种好的解决”
宋想容清楚就是今日。
她在黄昏里等待,等待随便哪种未来。
宫娥来过,是小皇帝赐下云梦泽的一斛珠。听说云梦烟雨凄迷,江流蜿蜒行地,湖泊星点散落,是钟灵毓秀的美地。其实但凡濒水的地方,总归都沾了些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