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瘫萎在地上颤抖着缩成一团，她不敢动也不敢吭声，只是用乞怜的目光看着苏九辰。 顾小小知道，在苏九辰眼里她和翠娥都是他养的一条狗而已，翠娥已经被驯化了，而他正在试图要把她也驯化得跟翠娥一样听话。 苏九辰的脸严厉而刻板，简直与苏老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用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把翠娥拉下去杖杀。” “不要！大少爷！不要！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九辰端正而威严的坐在那里，像一个审判犯人的法官，但是他斜睨着翠娥的眼神好像他下令打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待宰的牲口。 翠娥继续声嘶力竭的哭叫着，可是她这样并没有换来苏九辰的一丝怜悯，反而惹得他更加不耐。 “来人！把这个女人拉出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苏九辰一声令下，立时有两个小厮上前一左一右的把翠娥给架了起来。 “等一下！”顾小小走过去对那两个小厮命令道：“松开她。” 小厮看了苏九辰一眼松开了翠娥，翠娥双手合拢像祈祷一样看向顾小小恳求道：“姑娘，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顾小小握住她的手对她说道：“站起来。” 翠娥局促不安的站起身低头瞟向苏九辰又看向顾小小。 顾小小挺直了脊梁坚定的看向苏九辰说道：“我觉得她罪不至死。” 苏九辰饶有兴致的回看顾小用嘲讽的语气回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并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我觉得我可以。” 苏九辰眯起眼睛审视顾小然后冷冰冰的问道：“你是想威胁我么？” 顾小小坦荡荡的回道：“对。” “你连潇澜院的门都出不去，你觉得你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如果我想对你不利，我就会把握一切机会，你可能从现在开始就要日夜提防我了，但是我怕你很难做到滴水不漏吧。” 苏九辰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杯沿，他的眼睛看着杯子里淡褐色的茶汤说道：“我很愿意试一试。” “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个女人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杀掉她很容易，但是你放过她也很容易不是么，为什么要为此较劲呢？” “因为我生来就喜欢与人较劲，不惜命。” 翠娥两条腿打颤，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她的两个膝盖急促的摩擦着地板蹭到苏九辰的脚边抱住他的小腿声嘶喉梗的述说道：“大少爷，就算您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求您怜悯怜悯我这个可怜的人吧，您也知道，我家里父母都死了，留下一个弟弟还需要我养活，我如果死了他可怎么办啊，他才五岁，如果他再大一点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您怎么打杀我都成，但是这次求您就放过我吧。” 顾小小两步跨到翠娥身边抓着她的手腕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厉声说道：“你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你求他有用么？他要是能发慈悲，老母猪都能上树了！” 苏九辰的脸抽了抽，紧紧攥着杯子的手青筋暴突，“顾小你是不是活腻了？” 顾小小指着苏九辰的鼻子说道：“姓苏的，要么你今天弄死她和我，你但凡留我一口气，他日我逮着机会一定会把刀子捅在你的后背上，你别以为我命如草芥就随便踩，今天你可以把我踩在脚底下，明天我就长在你坟头上，我顾小道做到！” 屋子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顾小苏九辰更是目瞪口呆的怔在那里，一时间连空气都滞住了，满屋寂静如斯只能听到顾小小气愤的喘息声。 苏九辰感觉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顾小小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苏九辰除了愤怒更加感觉是难以置信，他想不明白，顾小小那瘦瘦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那样大的能量，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顾小小气的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晶亮晶亮的眼睛里在跟苏九辰传递一个信息：淦！大不了同归于尽啊！ 苏九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扳回颜面，他抬起巴掌高高举起胳膊，可是顾小小这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惊惧的表情，反而上前一步仰起脸将鼻孔对着他。 其实顾小小还是害怕，她的手心全都是汗，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后退，现在退一步，以后步步都要退，直到退无可退冲破尊严底线就会彻底沦为他的奴隶。 苏九辰只看到顾小小气势汹汹的往前跨了一步却不知道顾小小为了向前进这一步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苏九凉的巴掌落下来却并没有拍在顾小小的脸上，他指着顾小小身后的一众下人厉声大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惶惶恐恐的退了下去，有个不知死活的走到门口时问道：“大少爷，那翠娥姑娘” 苏九辰再次咆哮道：“滚出去！” 翠娥像得了赦令一样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苏九辰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后搬起椅子砸碎了窗户，又把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全都啐了个遍，直到没什么可破坏的了，苏九辰才停下来，他从床帏上扯下一块布来走到顾小小跟前递给她。 顾小小肌肉紧绷的根本动弹不得，如果此时苏九辰把她揍一顿她是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她愣愣的看着苏九辰手里的布条问道：“你是想用这个勒死我么？” 苏九辰一样发泄完心里的怒火之后已经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他翻转手腕把手背给顾小小看，然后冷冰冰的命令道：“给我包扎。” 原来刚才苏九辰用拳头砸镜子的时候手指关节被锋利的玻璃划伤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还扎着玻璃碴子。 顾小小接过布条拉着苏九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小心的帮他取出伤口里的碎玻璃，最后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打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蝴蝶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顾小小明白，苏九辰的这一举动是在主动求和，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由然而生。 顾小小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