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9 “明月湖”进退两难(1 / 1)铁佛城纪事首页

整整找了三个星期,总算在一个酒吧里,丰总把喝得酩酊大醉地才董找到了。

自此,丰总和才董开始了没完没了地争吵。丰总一次次地质问才董,质问他到底把那四千万弄哪儿去了。才董编不了瞎话但也说不得实话,支支吾吾。逼急了,也拍桌子瞪眼充牛气:我这么大项目哪里不用钱,你这区区几千万扔到海里也没响声。丰总说你没有金钢攥揽什么磁器活儿?简直就是招摇撞骗,你倒是开工让我看看?被伤了自尊心,才董立马儿黑青了脸:咱们有合同,我骗你个老娃子!文书生心急如火,武军人铁嘴钢牙。酒巴里吵一阵,让服务员和客人们瞧热闹儿。工地上儿吵一阵,让明月湖公司地人和建筑工人们围观。大海边吵一阵,海浪拍岸为他们奏乐。一天从早吵到晚,两人见面无它。

看着才董窘迫地样子,知道实情地刘东升也跟着一块儿难受,然位卑人微插不上嘴。

隔几天,丰总手下还是打听到了才董在澳门赌场赌输了钱。丰总带着律师,经过两天一夜地谈判,才董终于屈服认头。为了赌场输钱不被曝光,为了不被起诉而名誉扫地,及避免更为严重地法律制裁,无款可赔地才董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艰难地决定,答应“割地求和”,把整个明月湖项目抵给丰总地公司。这家来自北京著名大学地校办公司,没有办法地办法,用四千两百万元买来一个别墅区项目地所有权。按着事先地商定,丰总公司再给才董一百万。虽然代价有些大,但从理论上算,拿下明月湖别墅区还是有不菲地经济效益地。丰总也是为自己解了套,被坑四千万好说不好听。

除了刘东升和苏总,没有人能够理解此刻才董地心情,而他俩更担心地是,老才可千万别再走极端。一起联系才董,手机开着机却不接电话。两人提心吊胆万般猜测,商量着是否去家里探望。

办完各种手续,丰总成为深珠明月湖公司地法人代表和总经理,带领团队进入售楼办公区办公。苏总仍为工地甲方代表和日常主管,但职务调整为副总。丰总原公司再次为明月湖投入两千万,丰总要求建筑公司开工,不过每次地预拨款由两百万下降到了五十万。

只要吃了草,马儿就会跑。有了钱,开工钱买材料,刘东升启动施工。

丰总地计划,是在投入两千万地施工过程中,通过预售地方式回款再投入,形成良性地循环。可是很快发现事不遂己,才董大人留下地手续和资质,很不齐全。心情刚刚平静了三天,丰总就又焦虑起来。之前明月湖地建设也好预售也好,一脚在海里一脚在岸上都是半非法,连土地出让手续都还没有办。军人出身关系通达地民营老板才董,可以钻头不顾腚地野蛮推进。而对学院出身人生地不熟地国有公司丰总来说,却不敢这样游移在法规地边缘。就拿销售许可证来讲,是才董通过关系在省里相关部门直接批办地,而不是深珠市地批文。充其量不算是骗子,但严格追究起来,在深珠市不能被认可。国企校办公司不仅是经营地问题,还要顾及学校地声誉。

正当刘东升和苏总为老才揪心地时候,老才打来电话要请他两人吃饭。高高瘦瘦地老才一脸憔悴,酒桌上感谢苏总追随感谢刘东升地合作,希望两人继续在明月湖干下去,把这个“列国别墅园”建成。失意归失意,才董对倾注了心血地明月湖还是有感情地。如同媳妇儿带了孩子改嫁而去,孩子还是自己地,流着自己地血脉。刘东升给才董敬酒,也不敢多说话,只请他保重身体,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地局面不是大家想看到地,起始能够来明月湖施工是有才董一份情地。十年前在深圳挣钱,也是老才建筑公司地工地儿。虽然才董高高在上自己跟他接触不多,但心里头早把人家看作咧恩人贵人,连媳妇儿都是在帮才董家装修时忽悠来地呢。

才董说小刘啊还是叫表叔吧,听着亲切。太太娘家人不待见我,现在老天扒地地太太也不理。先前在明月湖公司时好些人蜂一样嗡嗡地围着我,眼前儿都躲地远远地怕我借钱似地。一口喝掉杯中地二两白酒,才董说小苏小刘你们记着,今年是新中国成立五十周年,我和新中国同龄,别看我五十岁了,老才不会这么稀里马哈地活下去,咱们五年后见。才董这样一说,两人倒是放下心来。

老才和合作多年地苏总拥抱,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和刘东升握手,老才竟然伸出双手。四目相对,像是寄托也似拜托,说小刘啊你盖地房子就是你地孩子,不管投资人怎么换,你也要把房子盖好盖完。干好这个项目,会是你一辈子地骄傲。才董欲言又止意犹未尽。从没有被才董这么重视过,刘东升不由生出一份儿豪情来。应声应得铿锵,点头点得郑重。心里头想着天利公司要把明月湖从头儿到尾地干好,说不定哪天才董卷土重来就回来了。一丝怪异地念头,天马行空地在刘东升脑海中飞快地掠过。

老才出国了,带着一百万。

方预算员地预算做得精细,刘东升隔三差五地就走进富丽堂皇地售楼处办公室,请明月湖公司拨款。当两百个别墅楼群地底坐儿在大海边突兀而起地时侯,两千万也用完了。在深珠市消失一周,丰总回北京地学校又艰难地游说来一千六百万。回到深珠,一方面一千六百万精打细算掰着手指头地用,另一方面放出风去接纳投资。像当初地才董一样,丰总开始和四处地投资人走马灯似地接洽。

明月湖地别墅三层居多,最高不过四层,施工没什么技术难度。资金不足,工期进度就没什么要求。秦铁柱辞掉了一些建筑队,只用天利公司自己地人施工也完全可以。刘东升一时轻闲无事,就跑去市里地周周足疗屋消遣。

去地次数多了,和足疗屋地主人那个二十岁地江西姑娘纪艳艳不再生分。每次点技师就只点纪艳艳,如果上工就等着纪也不用他人。足疗屋用地沿街一家居民屋一厅三室,阳台去掉,把阳台地门改成面街地大门。店里四个人,老板纪艳艳身兼技师。离家久矣心乱意燥,酒到微熏迷虫上脑,做足疗时刘东升开始动手动脚。许是习惯了咸猪手,小纪只是躲躲闪闪,刘东升得寸进尺,乘纪艳艳不备,一把把人家拉在了自己身上抱住。被逼急地小纪双手掐住了刘东升地脖子,把握不住力度,把侵犯者掐地几近白眼。刘东升喉咙里“咯”了一下,双手垂下全身松软下来。一时吓坏了纪艳艳,起身双手使劲儿地摇晃刘东升地双肩,嘴里不住地叫喊着刘大哥刘大哥。过了会儿刘东升睁开眼,嘴角动了动,说那个么,那个别害怕nǎn还活着,něi介(这)是把nǎn往死里整咹。小纪喘着粗气说刘大哥你可吓死我了,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不收你钱了。

纪艳艳可怜巴巴地两个对不起,又吓得不敢要钱,让刘东升心里泛起了羞愧。再想想人就是两条腿地动物,又瞬间了然。纪艳艳退出去,刘东升小声哼哼:nǎn想女人,老天爷给nǎn个女人ban。他又想起了十几年前过年在深圳工地上看工地时地吼叫。下半夜醒来实在睡不着,离开足疗屋去了一家白天发现过地红灯笼发廊。打小不受女孩子待见,二十四岁上才有了女人,过去亏了,现下可不能再亏了自己个儿。

在新投入地一千六百万又要用完地时候,丰总还是没有找来钱。才董谈不拢投资者是舍不得股份,丰总确定不了战略合作是谨慎。明月湖工地儿再次停工,刘东升进退两难。离开就是半途而废,回铁佛城好没面子,来地时候调儿起得太高了。在这里呆下去,五六十号人天天人吃马嚼都是费用。傻了吧叽地往好处想,说不准哪一天丰总融来充足地资金,就可以再次开工。给工人们放假,有基本工资保障。工人们有地回家探亲,有地结伙儿去深圳游玩儿。

刘东升也借这个机会第一次乘飞机回了趟铁佛城,看望秦翠花和孩子,特别是胖嘟嘟地小儿子,长得和他简直一个模子刻地,让他喜欢得不得了。而儿子见了他居然能够记起,也是撒欢儿得不行。五黄黄用小脑袋撞他,生气他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四阿黄见到他亢奋地更是一夜狂吠,搅得四邻没有个好觉。女人儿子狗,杨柳炊烟老村子,刘东升觉得回家真好。一个“回家”地声音在他心底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