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十月,大兴宫里枝头上的落叶簌簌地落了一层又一层,白梆粉缎的高帮鞋踩在上头,吱吱呀呀,拖曳至地的月华裙匆匆地划过秋黄的落叶。
“娘娘,娘娘,你等等奴婢!”
许是跑的太急,伽罗发上的玉簪从墨黑的秀发中滑落下来,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堆云砌雾一般,衬得清嫩的一张团团脸更如白玉无瑕。
到了府门,管家上前道:“娘娘,上马车吧,王爷吩咐将娘娘送到东城门!”
伽罗步子微顿,不过瞬间,提步上了马车。不知道向来对她视若无睹的父王怎会伸出援手,但是眼下,她要是这般跑过去,定然是来不及了,未及踌躇,伽罗本能地上了马车!
行了约有一刻钟,马夫在外头禀道,“娘娘,东城门到了!”
只听车帘上的珠串叮叮咚咚地打在一处,一股冷风袭面而来,伽罗忍不住打了个抖索,一眼往城门望去,大军已经不在了,但是,但是,那个人影还在,是李昺!
刹那间天地清明,伽罗望着李昺就这般红了眼睛。
十六岁的李昺颜如舜华一双清冽的眼望见伽罗久久酝酿的炙热瞬时迸发出火花来挥着剑喊道:“伽罗,我在这,在这!”
“昺,昺哥哥,我以为赶不及了!”吧嗒一下,伽罗的眼泪就要涌出来。
十六岁的俊俏儿郎,满心建功立业,但是,临别,面对如此娇花美眷,心里衍生出一根根牵挂的丝线来。
“伽罗,你等我,等回来,我们就成婚!”
“好!”
李昺狠一狠心,跨上马,忍着不去看那个晶莹玉润的女子,仰着头,一阵旋风似地离开了城门。
康平十年杨家兵急急忙忙地从京郊开往北疆。
前一夜,边关急报,夷人又开始在北边侵犯,圣上震怒,下旨这一次要彻底清除这些瘌头,这是要正式开战的意思了,这一去,不知是否还有命回来!
要随兵前往的杨家世子爷站在城门口抱着剑,等着一帮狐朋狗友来送行,看到大兴宫的马车还略略惊奇了一下,待见到下来的女子,走向自家表兄昺哥儿,犹自缓不过来。
“小姐,杨少爷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伽罗木讷地点头,神思不属地往回走。
“伽罗!”
杨坚站在右侧,正在变声期的嗓音有几分尖锐,吼的伽罗一阵心慌!
见是杨坚,也是一身戎装打扮,想是也要随军的,依稀记得他比她还小一岁来着,生在杨国公府不比其他府上金衣软枕的儿郎,心下叹息一声,轻声道:“杨公子此行也多珍重!”
竟是不理杨坚一副急红眼的模样,上了自家马车!
“伽罗,伽罗!”
马车下的声音震耳欲聋,伽罗却充耳不闻。杨坚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昺哥哥,况且,昺哥哥待她一直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