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只感觉天地一阵坍缩,所谓的空间不过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在他眼前无数条白线穿身而过,他不知自己在何处,仅仅知晓自身一定穿越过无数山河湖泊。
待他再次出现时,已是黑夜,一片黑暗阴郁的丛林中,燃烧着篝火。
他此时待在木屋之前,就准备动身,耳边却传来胡元亥的叮嘱:
“莫要担心,一切有我,徐紫月在房中安睡。”
徐钦颔首,随即原地盘坐。
此时内观身躯,骨头断裂多达数十处,丹田黯淡干涸,整个肌体呈现暗灰色,就连识海也濒临干枯。
徐钦急忙引导大道珠内的混沌灵液,修复自身伤势。
因为大道诀和大道珠的缘故,他近乎不死之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一头强壮的美洲大蠊。
他不知在胡元亥身上出了什么变故,但至少现在,恢复自身状态才是重中之重。
……
大劫初现,秦国便陷入了混乱,虽说是修士的劫难,可多少都会影响到凡人,尤其是秦国这等压制人性的国度。
秦芝此时已经逃出羌县,披头散发的她,脸上扑着厚厚的灰土,衣不蔽体皆是坑洞,未婚夫君秦歌已死于修士打斗的一场火焰之中,这片大地再无王法。
秦芝这一路颠簸总算明白,凡人之命运若蜉蝣,朝生暮死只是妄想。
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自己此时逃到何处。
恐惧使她忘记了饥饿和疲倦,只愿有一个安全的住所,可以阖上双眼歇息一下。
……
秦宣帝躲在一处小破屋内,身旁仅剩四位护卫,皇宫早已破灭,数千人的性命已经成灰。
秦国本在宰相元仓变法下欣欣向荣,可元仓一死,这天地不知怎地,也跟着死去了。
他一路上见了无数颠沛流离的百姓,为了活着而啖人肉的百姓,朝不保夕,上一秒还紧紧相拥,下一刻便被修士波及化为齑粉的一家六口。
这天地!不仁!
秦宣帝从地上站起,早已换了一身布衣的他,却龙颜依旧。
“朕恨啊!”
秦宣帝用力一拍身前木桌,灰尘簌簌抖落地面。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阿甲立马站起身子,他从陈国离开之后,中途受高人指点,前往秦国探寻秘密,如今已经有了筑基六阶的境界。
他的心底仍然没有淡却对徐钦的仇恨。
“朕身为一国之君,却无法保黎民百姓平安,保江山社稷无忧,朕做这帝王又有何用呢?”
“陛下,这不是您应当考虑的事情,这场劫难很快便会过去,您无需担心。”
秦宣帝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阿甲,重重叹息一声,又坐回了原位,愁眉不展,经年不消。
……
徐钦睁开双眼,拥有大道诀的他,不过短短三个时辰,伤势就得以完美恢复。
其实他本可以更快治好伤势,可是脑海中一直浮现父母和姐姐惨死的那一幕,道心不停摇晃,若非孽神不时出言提醒,恐怕就要出现心魔,一身道行毁于一旦。这便是道心的强悍之处。
徐钦双眼燃着怒火,上牙咬着下唇,双拳紧握成拳头,发出嘎吱的关节响。
他徐钦,不杀尸化老人,誓不为人!
“你身上好重的杀气。”
胡元亥对着徐钦的方向浮空盘坐,表情平静。
“多谢……元会王。”
徐钦站起身子,抱拳鞠躬,胡元亥身上的气息他已经分辨出来,他心底也不奇怪元会王为何没死,也不奇怪为何是胡元亥,第一王有这种手段,是自然的。
“很遗憾,我回来晚了,假死骗过苜蓿天道之后,我沉睡了很久才苏醒过来。”
胡元亥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歉意,徐钦无法将那只巨手和眼前的胡元亥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我知你想报仇,但尸化是应势而生的新王,这个时代终将终结,尸化的末世道会在终结那一刻达到顶峰,甚至超过我,隐隐破除苜蓿星的限制。”
胡元亥右手一番,身前出现一张现代化的桌子,一套茶具就出现了。
“你先不用讶异,胡元亥一开始就是我,我也是胡元亥,也是元会王,不过现在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胡元亥,毕竟,你也算我师兄不是吗?一切我都会和你解释清楚,毕竟你才是这场大劫的终结者,亦或者说开启者。”
胡元亥悠然沏茶,手法极为老练,显然经常以茶会友。
徐钦这才注意到,胡元亥的身后,有一座地球建筑技术建造的木屋。
“你是地球人?”
徐钦不止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和地球的关系,如今他开始印证疑惑。
“是,也不是。地球就是苜蓿星,苜蓿星就是地球,我比你身体里的东西活得清醒多了。哪怕假死,也还是活跃在各个时代。”
孽神被胡元亥这么一说,从徐钦心中浮现而出,撇着嘴肆意地在一边上下左右乱飞着。
“你的意思是,地球……”
徐钦停顿住,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