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回去之后,老人一眼就看见了他身后的女子,顿时眉开眼笑,笑道:“回来了?还带个人回来,不错不错。”
凌云对这个老人没有什么话好说,转头对采薇说道:“你先在这里喝点茶,我去找点新被褥给你铺上。”
采薇欲言又止,红着脸低下头。
老人朝着白发青年努努嘴,白发青年视而不见,懒得搭理,他盘腿坐在房顶之上,老师这一次之所以会来此地,便是为了那海上异宝,大多数不知其为何物,但是自己的老师确实十分清楚。
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
九州天下,为之一州,西玄天下,为之一州,太古之天地浩瀚无穷尽,为之九州!
而此次异宝,按照自己老师的推演,就是当年人皇所写下的九丘,九州实物地理。
为何老师这般看中九丘,那就是无论天上天下,战争一州都在持续,追本溯源也好,退路也好,这九丘断然是不可能让他掌握在其他人手里的。
九州天下的修士,是真的不让人喜欢,私心太重,又太无情。
老人看采薇,只是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小姑娘,你觉得凌云这小子怎么样?”
“凌公子聪慧,又有才情,自然很好。”采薇温柔的回答到。
老人笑了笑,不管是不是客套话,反正这话听着顺耳,凌云那小子,虽然见得不多,但是读书读出来的东西,还能用上,那就是很好,没有白读书。
是个好孩子啊。
凌云铺床很快,做完之后就去了厨房,到如今他要是还猜不出那个老人和白发青年身份不简单,那他就是傻子了。
能结一份善缘,自然就是好事,做饭这种事情,先生都说了,君子远庖厨可不像是别人理解的那样子,君子不应该靠近厨房,都是些胸无大志的人做的,而是说君子应该远离杀孽,有仁者之心。
而且凌云本身就喜欢做饭,寻常事物,才能见得可贵,他所期望的不过是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吃个饭,父亲娘亲都在,哥哥和义父义母也在,这就是他所期望的,不一定自己要做多少事情,平平淡淡一辈子其实很好。
凌云去做饭,老人就和草根还有采薇聊天,贺璋则带着草根的娘亲过来,“娘?!”草根顿时眼眶就红了,扑到翠花怀里,翠花也是泣不成声。
凌云捆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现在在焖肉,还有些时间,笑着说道:“赶上了饭点,一起吃个饭吧。”
他之前已经吃过了,可是自童年起,自己从未和这么多人一起在家里吃过饭,他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好啊,我在路上就听草根娘说了凌大公子手艺好得很,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他又看了一眼老人,微微作揖,算是见过了。
“草根,你泡点茶。”凌云喊道,看见母子团圆,他也很开心,也有些羡慕。
采薇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凌云,相比当初在秋华园弹剑而歌的出尘公子,现在的凌云看着更加让人心生亲近,不是那个在大鱼走走停停搅弄风云的谋略极深的公子,而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男子。
草根扑到凌云脚边,“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他正要磕头,却被凌云拉住,“平时教你看书,也不长记性,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还不知道礼貌了?”
他无心责怪草根,若是他是草根,兴许比草根还要过分,他朝着翠花使了一个眼色,翠花欲言又止,凌云则回到了厨房。
贺璋看到采薇,笑道:“凌云好手段了,这才多久,就将咱们采薇姑娘给拐骗到家里来了?”
老者吹了吹胡子,笑道:“嘿嘿,那当然,那当然。”说得好像是他的功劳一样。
白发青年坐在房顶,静静的看着厨房的炊烟,和凌云比起来,他的确是大他许多,凌云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孩子,这样的懂事,后来他死了。
鬼谷纵横一脉,都难得善终。
“可是,年轻真的很好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嘴角微微扬起,这就是笑过了。
菜都很普通,比起那些专职做厨的人品相自然是要差许多,只是味道极好,凌云从酒壶里取出了好几坛酒,对站在一边的翠花说道:“过来一起吃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他真的不介意的。
老者坐在上位,凌云被他拎在身左侧,白发青年在右,老者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开心,贺璋神色略微变化,凌王府军师亦是鬼谷纵横一脉,这并非是什么秘密,那老人的身份他只是从安心哪里得知了一点,反正地位极高。
至于那个白发青年,他倒是清楚得很,鬼谷纵横一脉第八位弟子,实力极强。那么那老者的身份就可以确定了,贺璋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无比震惊,凌云先有那位先生为先生,又被这位看中,前途不可限量。
老人吃饭细嚼慢咽,每一道菜都会先尝尝,然后再赞叹一句,凌云之前喝了不少酒,现在也吃不了多少,他只是不停的笑,温和而又天真。
这一桌子上,不涉及到任何勾心斗角,草根吃得很少,时不时的看向凌云,凌云对他报以微笑,他一直都没有责怪草根的心思,他希望草根快乐一些,好像现在与自己的期望相反了。人各有命,他也不想再多加约束。
吃完饭,老人打着饱嗝,坐在外面喝茶赏月,白发青年坐在身边,很久没有看到老师这么开心了,上次这样开心,还是小师弟刚刚入门的时候,他安静的陪在老人身边,望着远方,远方还有师兄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凌云收拾碗筷,示意翠花不用帮忙,“我就不是一个能养尊处优的命,我自己来吧,你陪着草根多说会话。”
采薇想要帮忙也被凌云拒绝了,“那双手,将来可是我的摇钱树,我可舍不得。”
采薇笑了笑,凌云开玩笑的话,她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只是觉得这一屋子的人,有些怪异,她久在青楼,察言观色自然不差,那白发青年和老者是一派的,贺璋大人又是一派,看向那对师徒的眼神十分敬畏,草根母子的存在感最低,更多的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