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西厢的骑射课如约而至。
但因为这课加的临时,姑娘们都未曾准备便捷的骑马装,所以第一堂课只由授课的夫子讲了些理论基础和注意事项。
盛国贵族女子多养在深宅,身体娇弱,但有生产,十有九伤外邦女子则长于马上,身体强健,如男子一般能主外事,甚至能上战场。
所以,颜苒觉得,学馆增设骑射课程,让女子通过学习御马射箭增强体魄,开阔眼界和心胸,是件极好的事情。
盛帝一生好色昏庸,唯独此举对女子教育一事有所贡献,算是一项功绩。
骑射课结束,便到了散学的时间,学生们遂直接回家。
温容安本想找颜苒说几句话,但碍于人多,只得作罢。
颜瑶自是早早的回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温氏去了。
颜苒则慢慢的溜达起来,还吃了几份街边小吃。
轻萱劝道:“姑娘,您少吃点吧,一会儿回府还要用晚膳,省得积食了。”
颜苒用帕子擦了擦嘴,悠悠道:“你也吃点吧,待会儿回去未必还吃得下去。”
轻萱初时还对颜苒的话不能理解,但回到府中后,便明白了她为何会这么说。
颜瑶一早回来,将白日在学馆中发生的事告诉了温氏。
温氏心中大喜,颜苒竟然得罪了崔静诗,那可是崔阁老的孙女,想必颜老爷不会轻易放过她。
温氏遂去向颜老爷告状,颜老爷果然勃然大怒。
是以,颜苒刚回到府中,便被阴沉着脸色的颜老爷劈头盖脸的吼了一句:“你现在就同为父前去崔府,当面向崔姑娘致歉!”
颜老爷端的是诚意十足,连登门拜访的礼品都一早准备好了。
颜苒淡淡的垂着眼眸,心中嗤笑不已。
颜老爷根本不管是非曲直,也不在乎颜苒是否受到了委屈,只因崔静诗的祖父是当朝阁老,他的顶头上司,便不问青红皂白的给颜苒定了罪。
这样的父亲,还当真是让颜苒行事爽利了许多,毕竟对他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怜惜和愧疚。
颜苒抬眸,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淡淡道:“爹,女儿与崔姑娘不过是有些误会,明日与她说开就好。崔姑娘一向气度宽和,她或许并未生气,若我们贸然登门道歉,反倒显得我们不懂礼数,咄咄逼人了。”
颜老爷略作沉思,觉得颜苒所言有些道理。
但他又怕若不去道歉,崔阁老会觉得孙女受了委屈,将怨气发泄到他的身上,在公事上与他为难,一时犹豫不决。
颜苒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爹,天色已晚,又正值晚膳时间,实在不是登门拜访的好时机。若爹不放心,不如我们明日再去崔府致歉。”
颜老爷这才点了点头,勉强同意。
他还想再训斥颜苒几句,可颜苒态度诚恳,已经痛快的承认了错误,并应下了道歉一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禁又有了一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憋闷之感。
待颜苒离开,颜老爷才有些气郁不甘的想着,他这个女儿倒是有些本事,总能惹得他动怒,却又能噎得他发不出火来,实在憋屈。
回到琼华院,轻萱果然气的吃不下去饭:“姑娘,今日之事分明是那崔姑娘有意为难,她还打了您,全都是她的错,老爷怎能让您去向她道歉?这是何道理,根本讲不通!”
颜苒冷嘲一笑,语带讥讽:“连你都懂的道理,他堂堂礼部尚书却是不懂,多可笑。”
轻萱听着颜苒寂寥的声音,有些心疼,便分散她的心思道:“姑娘,奴婢给您上点药吧,脸上若是留下伤痕就不好了。”
颜苒浅浅一笑:“无事。”
她说着,便用帕子擦了擦脸,脸上的红肿竟然很快就消了下去。
轻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颜苒白皙如初的脸庞,艰难的问出了一句:“姑娘,您这是在变戏法吗?”
颜苒被轻萱呆萌的样子取悦到,好心情的笑了起来,解释道:“放心,崔静诗没有说谎,她根本没有打到我。我脸上的红肿只是用药做出来的假象,把药粉擦干净就好了。”
轻萱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姑娘,奴婢真以为您挨了打,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如今总算是舒坦了,您没事就好。”
颜苒为轻萱的一席偏袒之言十分感动,她笑了笑,又突然问道:“轻萱,我这般算计崔静诗,你不会觉得我功于心计吗?”
轻萱立马义愤填膺的说:“姑娘,您怎会这么想?先前那崔姑娘将她的婢女与人私通一事安到奴婢身上,若不是姑娘据理力争,奴婢被发卖出去,还不知是生是死呢!今日,又是她算计姑娘在先,若此计成,您的名声就毁了。她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断人生死,凭什么?”
颜苒看着越说越气的轻萱,赶忙安抚道:“好啦,知道你向着我。不过,是我自己去见表哥的,崔静诗也只是将计就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