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最后还是没有拦住安婵,她看着那袭衣角消失在漫天的尘嚣当中,耳旁是震耳欲聋的塌陷声,卷起的尘埃掩盖住来不及奔逃的人的尸体,而那些银色的液体,像是长了触角一样,四处蔓延。
她就那样立在空中,俯视着这个世界的兵荒马乱,最后闭上眼的时候,听到的却是破晓那一声:
姐姐。
直播在炸锅的弹幕中潦草结束,任务完成得不明不白,直播也结束的匆匆忙忙,陆景清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直播结束之后,就回归清醒,而是陷在梦境当中。
被黑暗充盈的私人军舰内,慢慢地亮起了一阵极其微弱的,细小的乳白色光芒。
“长官,这是基地这几天俘获俘虏的数目,和基本信息。”
下属呈上来一份资料。
立在特制监狱外的男人站在阴影中,伸出手接过,修长的五指仿佛镀着银光的瓷器,在光线上显现出优雅的弧度,似乎这双手不该用来握枪,而更应该落在琴键上,谱写出美妙的乐章。
男人的声音却和他的手完全相反,虽然足够华丽,却给人一种过于冰冷的距离感,事实上,这样的冷峻也更符合男人的身份:
“押送了多少?”
下属恭敬回答:“约五十人,十分之一。”
陆钦抬手,下属会意退下。
身边的心腹低眸:“核实过了,昨天登上军舰的人数,确实为五十。”
陆钦淡淡道:“继续观察。”
自入驻地下基地以来,六十九军对于俘虏的抓捕力度就大大超过了以往,他不相信这其中没有问题。
心腹点头。
男人走进了安静的监牢。
地下基地的监牢空间狭窄,环境潮湿,而且有各种虫蚁爬行,寻常的俘虏根本忍受不了这么恶劣的环境,被关了两天,就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角落里的女人却是自顾自地啃着星空果,睁着无神的眼睛,小声哼着歌,惹得其他俘虏一阵咬牙。
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被她衬托得更加悲惨的俘虏早就不知道把她杀了多少回了。
陆景清的脚步一顿,看向最尽头的监狱里关着的人。
很漂亮,又镇定得过分,看上去不像是俘虏,倒比他更像是巡查这座基地的人。
心腹暗自诧异俘虏中怎么会混进来这样嚣张行事的人,陆景清顿住,看着越溪。
越溪耳朵微动,抬眸,挑了挑眉,咬着星空果含糊道:“是你啊。”
陆景清让心腹先离开,才看向她:“你认识我?”
越溪想了想:“你是不是又失忆了?”
她懒懒挑眉,饶有兴致地弯唇:“我还以为你是逗我玩的呢,原来还真有人动不动就会失忆啊,长知识了。”
陆景清看她一眼,视线掠过她这间监狱的环境,理智又平静道:“据我所知,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三天前,而间歇性失忆的最短失忆周期,是一个月。”
也就是说,他就算失忆了,忘掉的也只是一个月以前的内容。
越溪无语了:“失忆的人会知道自己多久失忆一次吗?”
她循循善诱:“如果真的能知道的话,你这就不叫失忆了,叫失智。”
男人看上去对她的狡辩并不感兴趣:“你来自界外,知道我的信息也不足为奇。”
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肯定,越溪说认识他,是在诈他。
被揭穿的人却没什么意外神色,双眼无神,却准确地捕捉到他所在的方位,再度挑眉,“你这人”
她想了想:“倒也不算笨,怪不得升得这么快。”
说完,她咬了口全是籽的星空果,“不过,我说我不是对面的人,你们信吗?”
陆景清平静反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