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笙回来的时候闵若黎仍在沉睡之中,他便静静地坐在榻边,时不时扫两眼榻上之人沉静的睡颜,这一坐便到了天明。
当外头隐隐有仆役忙碌的动静之时,闵若黎缓缓地从黑暗中挣脱回了神志,她睁开眼首先对着帐顶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慢慢挪动了视线环顾四周。
下一刻便被榻边支着脑袋假寐的夜九笙吓了一跳,彻底恢复了清醒。
夜九笙睡得很浅,眼下还有轻微的一小片青黑,一看昨夜就没睡踏实,因此当闵若黎战战兢兢地将薄被掀开一个角的时候,他便被惊醒了,默默地掀开眼帘看着眼前人鬼鬼祟祟的动作。
闵若黎自以为已经极其小心,可是一抬头时正好望进一双缀满寒星的眸子,顿时腰窝一软便倒了下去,一头又栽回了榻上,眼睁睁地看着榻边那个满脸写着没睡好的人影没好气地将薄被又按回了她的身上,顺带着盖了个严严实实。
“欸等等,等等。”闵若黎自昨日睡到现在,早便睡饱了,再睡下去便要成仙了,忙一把拦住对方的动作,赔笑道,“王爷,够了够了!!”
夜九笙微微挑起了眉毛,难得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闻言还愣了片刻,才突然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去?”
闵若黎咽了口唾沫,伸手挠了挠侧脸:“我?我上岗啊,不是王爷您要求我每日都要随侍左右的吗?”
这下轮到夜九笙哑然了,他原本顾忌到对方仍旧带伤的虚弱身板,想要免了先前的命令,孰料还没等他开口,闵若黎竟破天荒地主动要求了。
看着榻上人亮晶晶的双眼,夜九笙忍住了想要叹气的冲动,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而后眼见着闵若黎乖顺地道了声“王爷安好”,便有些晕晕乎乎地去梳洗着装了。
下一刻望着闵若黎写满了迫不及待的背影,他深切地为自己先前的未雨绸缪而庆幸了一把,提前同那些在偏殿陪侍的侍从提点一番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闵若黎全然不知道自己预定的快乐早已被提前剥夺,一早上小脸都兴奋得有些红扑扑的,跟着手也有些痒痒起来。
二人到了宫中之后,刚把夜九笙送进朝堂之中,她便轻车熟路地走去了偏殿。
昨日的刺杀好似是一场噩梦,她压根不敢在脑中轻易回想,明知道昨日那一刀是标准的正当防卫,但是每每想起自己真的满手鲜血,便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但如今尚还留她一条命在,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对她来说,尽快的进入过日子状态的方式便是找乐子。
而就眼下而言,最简易快捷的法子便是在偏殿蹭牌打。
推开偏殿侧门的那一刻,闵若黎突然有些了解那些混迹赌场的浪荡子的快乐了。但是下一刻,快乐便向她挥挥手飘走了。
殿中还是那些个熟悉面孔,可前几日还一声声“大哥”叫着的,今日却不知为何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着脑袋不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