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请姜泥姑娘,与我走一趟宝骑镇烟笼巷,不知可否?”
陈浮生目光平静地看着唐心和姜泥。
唐心在现身之前,已是听到了陈浮生与姜泥的对话,知道陈浮生的来意。
但先前只是一介不入流的无名小道士。
此刻已经截然不同!
无名小道士,摇身一变,成为朝春楼急欲拉拢的守观人。
唐心自然是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
但她却并未当场答允表态,而是转眼看着姜泥,欲言又止。
姜泥似乎早已有了决断,没有犹豫地点头道:
“师父,我愿随陈道长去一趟烟笼巷。将长兄的遗骸安顿,入土为安,了却长兄与陈道长的心愿。”
陈浮生听到这句,心里再才落下石头。
却不料唐心的脸色变得沉重,带着严肃的语气说道:
“小泥子,你可想清楚了?若你离开庙观祭坛的范围,便会受到反噬。至少折损寿命二十年,境界也会垮落,跌至一境门徒!”
陈浮生顿时惊诧无比。
姜泥的脸色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淡然道:
“陈道长救了我一命,又挽救了朝春楼庙观一劫。于情于理,我都要予以报恩。些许折损,我甘愿承受。”
陈浮生不禁皱眉道:
“这便是你不能离开朝春楼的原因?”
姜泥点点头:
“陈道长见谅,此前我拒绝,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辈修行大道,自然是恩怨分明。你有恩在我,我报答予你,理应如此。”
未等陈浮生有何表态,唐心突然说道:
“浮生小道长,要不然你宽限一日。我与姜泥好好商议一番,如何避免折损,想个万全之法,也好有个准备。你看如何?”
陈浮生也不犹豫,点头道:
“并非我强求如此,实在师恩之重,不得不报。我去烟笼巷姜家老宅等待回音,告辞!”
说完,抱拳致礼,背幡提剑而去。
远望这个来历神秘的小道士离开,唐心再才转过眼来,看着姜泥。半晌后,叹息道:
“嫦门建起朝春楼庙观,耗费无数惊人代价。鱼师尊也是看好你的前程,将你视为宝骑镇灵窑之主,倾力栽培!”
“唉,你又何苦为了一句承诺,自断根基?”
“守观人,并非缺一不可。为师劝你还是留在朝春楼,安安稳稳与祭坛圆融共运。前程远大,近在眼前!”
姜泥摇头道:
“师父,道理我都懂。但我若是忘恩负义,还修什么大道?求什么神仙前程?”
“我愧心有缺,又岂能圆融?”
唐心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何等的心境品性。眼见劝不得,叹道:
“我说不过你,毕竟前程抉择,皆是你的命途。”
“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便好好斟酌一番,如何避免更多折损。”
姜泥再才嫣然一笑:“多谢师父成全!”
......
......
陈浮生返回宝骑镇。
在烟笼巷附近找了间酒肆,囫囵吃了晚饭。
然后又买了香烛纸钱。
趁着夜临之前,静悄悄回到了姜家老宅。
他依足晚辈之礼,诚心在坟墓前拜祭一番。
只等姜泥做了准备之后,前来姜宅,便能将老道士的遗魂进行安葬。
所以也不必再打扰姜老夫妻俩的亡骸。
陈浮生又将坟墓简略修葺一番,算是为之前的冒犯谢罪。
待得一切妥当之后,已是夜深人静,幽月高悬。
深秋时节,夜寒深重,晚风凛凛掠过。
姜宅残亘破瓦的范围内,回荡着瑟瑟簌簌的声音。
幽幽暗暗的月光洒落,旧宅内冷清凄凄。
陈浮生坐在一截即将腐朽的断梁木上。
手边放着一罐新买的酒水,小口小口的抿着,心中思绪如潮。
“究竟要不要把所有发生的事,告诉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