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放寒假,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校门口来了一个疯子。准确地说,应该算个女精神病人。
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头发用红毛线束着,不整齐也不凌乱,衣服沾满了灰土,有些破烂,但并不肮脏,只是那迷离涣散的眼神,离奇怪诞的行为举止,证明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或者说精神有些错乱的母亲。
她蜷缩在离校门口不远的街坊的一处墙角,看到过往的低年级小女生,总是伸出手要抱抱,吓得孩子们惊叫着乱跑。有些人在地上捡条木棍赶她,还有调皮的高年级孩子捡石块丢她。这个时候,她反而表现得异常平静,用手捂着脸,蜷缩着,一声也不吭,一动也不动。路过的人更多的是同情和惋惜,街坊里年长的人似乎都认识她,了解她的过往。
同情归同情,但与孩子们的安全相比,谁也不敢丝毫怠慢。
一天中午放学后,学校总务处何主任叫邵兴旺他们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每人到库房,拿一根掉了头的拖把棍,打算把吓人的疯子赶走。
在总务处,何主任反复交代,用木棍只是吓唬,必要的时候做个自我防卫,绝不可以用根子驱赶和追打。交代完毕,他们手提木根,步履匆匆,跟在总务主任的后面,像一帮打群架的古惑仔。
令邵兴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疯子面前,竟然站着他们学校二年级的一个小女生,旁边是她的奶奶。何主任悄悄地给他们说:“赶快把棍子藏起来。”
邵兴旺和来的几位男教师,急急地把带来的棍子藏到了远处的梧桐树后,跟着总务主任围了过来。
他们发现,小女孩离疯子很近,疯子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揽在怀里,但疯子并没有那么做,她的手上正拿着大油饼子吃呢。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孩子,看着孩子的奶奶,时不时地笑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果果她奶!”总务处何主任叫了一声。
“哦!是何主任呀!”看起来,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和学校的总务何主任很熟悉。
从她们的谈话中,邵兴旺听出来了。原来,七八年前的一天,这个女人下班晚,没来得及接上放学的女儿。
女儿刚上一年级,小名叫瑶瑶,大名叫李梦瑶。因为来晚了,小梦瑶就一个人往家走,在路上被一辆运垃圾的三轮摩托车给挂倒了,头重重地磕到了马路沿子上,流了很多血,在医院没有抢救过来。从那以后,小梦瑶的妈妈就不正常了。家里人送到精神病院看过几回,在医院治疗后,回到家没多久又不正常了。小梦瑶的爸爸和妈妈离了婚,去南方打工了,在南方成了家,好几年都没见回来。
后来,娘家父母也相继去世了,梦瑶的妈妈就彻底没人管了。
“她的命苦呀!她就是心疼娃,心里老想着自己的孩子。要是梦瑶还活着,现在应该上高中了。你们别撵她,她不欺负人。我给她说说,让她别呆在这里。”奶奶说。
邵兴旺看到果果的奶奶,已经泪流满面了,学校总务处的何主任也是泪眼朦胧。他向邵兴旺和几位男教师摆了摆手,他们就拾起了树后面的棍子,回学校去了。
第二天,邵兴旺他们果然没有见到小梦瑶的妈妈。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后来邵兴旺听一些家长说,小梦瑶的妈妈死了,有的说是冻死了,有的说是饿死了。
每次想起小梦瑶的妈妈,邵兴旺都感到难过。人世间有太多的意外,令人防不胜防。
邵兴旺住的那间单身楼,也有一个年轻女人死去。是他杀,还是自杀?或者还有其它更加离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