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光飞逝,自除夕以后,沈勿言和王也两人又回到了武当山上的平静生活。不知不觉间,便又是两度春秋。 这两年除了不断增长的功力,还有逐渐褪去的一身稚气。如今的二人,已经算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虽然沈勿言糟心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有更胜一筹的趋势。奈何老天爷赏了一张可以拿来吃饭的脸,两年前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张开后就更加要命,再算上言灵师本身的气场加成,连老师爷都一脸唏嘘的夸赞这丫头长了一幅冰肌玉骨的仙人相。 因此每次下山,都惹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少男心。对此王道长表示毫无压力并且还有点同情。桃花朵朵的确有点糟心,奈何开错了地方。碰到沈勿言这种泥石流,注定只能留下一地稀碎稀碎的玻璃渣喽。 而王道长与两年前相比,似乎除了更加英挺的模样,就剩下越来越懒散的德行。这从云龙师傅日益飙升的发际线就可以看出一二。哦,还有那两个标志性的黑眼圈。 沈勿言倒是知道王也越来越懒得原因。毕竟随着风后奇门的日益纯熟,每日的修炼也更加艰苦。 虽然平日里似乎没有太大的运动量,但是像他们这样的术士本来也就不是靠蛮力取胜,更多的精力都是消耗在内景里。再加上内景中危机四伏,每走一步都是对心智的考验,经常一整晚都在对抗中度过。因此对于他这种随时随地都能瘫在地上化成一堆烂泥的状态,沈勿言是深表同情的。 所以她在武当山的时候都会尽力帮他挡一挡,多少能得半日清闲。然而她身为言灵师自然也有自己的职责,不可能一直待在武当山上。而且每次任务的麻烦程度直接决定了任务时间,有时一个星期就能走个来回,有时十天半月都了无音讯。每当那时,因为失去了一个毫无下限的惯着他偷懒的好队友,王道长每天都过得分外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而这一次,沈勿言已经离开武当足足两个月了。也是王也在这两年间与沈勿言分开时间最长的一回。 看着依旧显示不在服务区的手机屏幕,王道长颇为烦躁的啧了一声。 这言灵师哪都好,可一执行任务就人间蒸发的套路实在讨厌。那丫头再不回来,他怕是要被云龙师傅逐出师门了。 至于究竟是怕被师傅揍,还是多日不见想自家姑娘了大概值得深思一下。结果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毕竟出家人也是要面子的。 其实倒也不怪王也嘀咕,因为这风后奇门算是这世间最为离奇的奇门术法了,连沈勿言有时都会震惊于风后奇门对天道的掌控。要知道言灵师如果说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天道的人,那还真不会有第二个敢出来叫板的。因此可见风后奇门是怎么样一种夺天地之造化的神技。 可惜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天道难测,这不是凡人能够觊觎的境界,就连九天诸神也不敢说自己不受天道掌控。因此受到天道指引的言灵师自然在世间地位独特。如果言灵师有意为之,哪怕是王也的内景,都测不到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但出于让王也安心的目的,沈勿言在王也的内景里留下了一盏小小的长明灯,灯芯燃着沈勿言的几滴精血,叫它命灯也未尝不可。除开显示沈勿言的安危,它也承载了沈勿言刻下的令咒,当王也在内景里遭遇生死危机时,足以保他一时的安全。 可是仅仅知道人还活着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就在王也正琢麽着回去再算一卦,看看能不能从之前沈勿言透露的其他消息里算出个大概时。就听到小师弟远远的喊自己过去,走进一问,原来是师爷找他。 平时因为风后的问题,师爷也会时不时地找他过去,所以王也并未多想,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的事情似乎与往日不同。 等到王也在师爷无奈的表情下告辞离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呼出去。然后抿着嘴拿出手机,即使知道沈勿言可能不会回复,他此时还是想要与她说一下刚才接到的爆炸性消息,就在他刚把“罗天大醮”四个字打出来,就听到一阵专属于某人的鬼哭狼嚎版铃声。 王也不无惊喜的接通之后,立马就听见沈勿言快破音的嚎叫声: “我滴个天诶!!!罗天大醮啊啊啊啊!我特么刚出来就给我来这出,你丫别跟我说你要去,你要是说了我现在就顺着电话爬过来啃你。”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王道长啥担心都给摁没了,得嘞,瞧瞧这大嗓门,哪还用得着人操心。 王道长哭笑不得,刚才的烦闷也不翼而飞,带着笑意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轻松。 “呦?稀客呀,咱沈大小姐终于舍得来个电话啦?” “诶呦可饶了我吧,你是不知道这俩月我被折腾的有多惨。”电话那头的沈勿言无比怨念,隔着电话王也都能想象出来她此时那生无可恋的表情。 所以他笑得不行,一脸幸灾乐祸,戏谑的说:“怎么着,又有哪路神仙带头搞事了?” 沈勿言翻了一个大大白眼,忿忿的说:“这回还真不是神仙,那群家伙清高的不得了,哪那么容易跟凡人牵扯到一起。还不是有人自己闲着没事天天瞎搞。今儿遇到的这位大兄弟天生桃花泛滥,平日里没少沾花惹草的。结果这回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好死不死的撩上了一位有巫毒背景的妹子!这下可好,桃花成劫,直接成了死煞。他始乱终弃之后,被那偏激的妹子下了血咒,下地狱都要拉着他一起结冥婚,你说说这是不是自个作死。” 王也听了也是无可奈何,这世间总是有些人分不清是非曲直,管不住自己的一言一行,自个酿成的苦果,可不就是活该嘛。 “所以我才懒得管这事,我就是个传话的,可不是做慈善的,选择我已经给了那个妹子,后果也已经说清楚了,最后结果如何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这次我倒是从月老那里捞来一个新奇玩意,倒也不算亏。 “你真行,甭管什么神仙遇见你也都是倒了血霉了。所以这下玩够了没,准备啥时候回来啊。” 沈勿言听完叹了一口气,想想之前突然大变的星轨,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再加上诸葛家传来的消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真的就回不去了。 于是她只能无奈的说:“小也子,这罗天大醮不是个好去处,老天师摆这一场迷魂阵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他老人家所图何事我不便多说,但是说来说去都是一场乱局。你身负风后奇门,本就不便出现在人前,更何况这场罗天大醮必定引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但是我不能否认,如果这世间还有清楚当年那场祸事的人,那估计都在这罗天大醮里了。怎么选你自己心中有数最好,我这边估么没这么快回去喽。” 本来正走得优哉游哉的王道长顿了一下,有些奇怪的说:“你放心,这罗天大醮我没兴趣,刚才老师爷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拒绝了,当年的事情如何我不是不想知道,但是这事强求不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为了这事跑去趟那一摊浑水就算了。倒是你,你难不成还有什么麻烦没了啊。” “我倒没有,就是有个很重要的哥们前几天进行了一场传承仪式,我不太放心,准备去看看。” 王道长听完挑了挑眉毛:“嚯,能有这待遇的人不多啊,怎么,又是诸葛家那小子?” “昂,就他,那只骚包狐狸。” 不管王也那边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沈勿言因为这会儿已经到了飞机场,所以跟王也瞎闹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说实话,听到王也说不去罗天大醮沈勿言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自己也清楚现在还为时过早,罗天大醮的消息这才刚刚散出来,最后会发酵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对于这场异人界的盛会,柳老最终给出的批语只有“乱世将至”。如果最后真的是这样,以王也那脾气会怎么选还真不好说。 所以现在沈勿言的确有点焦头烂额的意思。不过想到柳老之前传话说张楚岚那小子已经跟哪都通的人混在一起了。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张楚岚其实跟她没什么渊源,知道他也是因为这小子身负的气运实在太显眼了点,作为一个言灵师,很难对这种大气运的人无动于衷,但也仅限于看着稀奇罢了。 而真的让她在意的,却是哪都通里的那位“神一般的”大佬。 一想到冯宝宝那双看见她就bu ling bu ling的眼睛。沈勿言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最开始还是从柳老那里知道哪都通这个神奇的组织。自然也就知道哪都通原华北一把手徐老一生都在帮冯宝宝寻找身世。而言灵师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独特的一脉,自然是徐老的重点观察对象。 柳老曾经信誓旦旦的跟她说,哪都通的人那是三请四邀,好茶好酒供着才把他请过去的,只可惜有缘无分,这个忙他是帮不上了。 当时的沈勿言特别天真。她还真就信了!发现公司来人的时候,那是相当的膨胀,连摆什么谱都想好了。 而这种蜜汁自信一直持续到她被宝儿姐二话不说,套了麻袋直接打晕带走为止。 像捆猪崽子一样被捆成一坨的沈勿言无比悲愤! 特么就这群凑不要脸,业务如此纯熟的惯匪,能对柳老三请四邀?!!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其实沈勿言确实没猜错,当年柳老也是被敲了闷棍打包带走的那个,甚至为了防止他逃跑,连嘴都给堵上了。像这种足以杀人灭口的黑历史,为了在徒弟面前保持他伟岸形象的柳老,怎么可能会跟沈勿言说。那肯定得把牛皮给吹到天上去! #论一个为老不尊的师傅的坑徒性 所以当宝儿他们确定这一次出世的言灵师依旧管不了这事,瞬间就对这个跟小鸡仔一样的丫头丧失了兴趣。徐老四临走时还煞有介事的摇头叹气道:“哎~这届的言灵师不行啊。” 沈勿言:.........我可去你大爷的!!! 所以沈勿言就保持着一种气成球的状态被人扔在了半路上。来阵风都能顺着山坡滚下去的那种。但是想想临走时宝儿姐那双依旧蠢蠢欲动的眼睛........ “噗嗤”一下,沈勿言冷静了。 抖抖领子,拍拍衣服,怂的理直气壮。扭头跟没事人一样回去了。心里云淡风清的想着,天凉了,回去先把柳老的胡子给拔了吧。然后面色狰狞了一瞬,恶狠狠的发誓,这件事一定要捂死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于是这师徒俩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吹!可劲吹!牛皮吹成氢气球都不能损失咱言灵师的光辉形象! 可以说是很有默契了。 所以每次沈勿言提起冯宝宝那都是相当引言难尽。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为自己悲惨的遭遇唏嘘了。 —————————————————— 沈勿言听着电话那边长时间的沉默,慢慢敛去了嘴边的微笑,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沈勿言才吸了一口气,沉下声音说: “诸葛青,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