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其实哀家是羡慕你的,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把寒儿的心放在你身上,太上皇从来都没爱过哀家,哀家也不知道被一个人深深爱着是什么滋味,哀家在后宫打滚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稍不慎便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倚仗着家族的暗中相助,经历重重磨难,哀家才有命活到最后,哀家拥有了所有,却唯独没能把太上皇的心从那女人身边抢过来。”太皇太后心中感慨,往事历历在目,太上皇宠信奸臣,宠信雪妃,受雪妃蛊惑,当年她还是个美人的时候,受尽凌辱,陷害。
雪妃的陷害,让她连续流产,她大受打击,一度精神失常,大家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雪妃趁机在太皇上耳根教唆,太上皇听信了,无情的把她扔进冷宫中自生自灭,在逆境中她重拾信心,暗中发誓,定要腹中未曾谋面的胎儿报仇雪恨。在一次次制造机遇,她从重新获得太上皇的注意,太上皇把她接出了冷宫。之后太上皇亲征,她终于找到对雪妃下手的机会,她命人偷偷将雪妃绑到暗室里,砍了雪妃的手足,削了鼻子,割耳朵,做成人彘,泡在酒缸里,这深宫中从来都没有好人,所以她成了这深宫中最毒辣之人,只有自己狠。方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立足。
太皇太后眼中的沧桑,慕曦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一疼,轻唤了声,“皇祖母。”
太皇太后回过神,眼眶微红,把一直跪在地下的慕曦扶起来,“你且好好反省一下,若你还执意如此,那就莫怪哀家不念往日情分。”转身欲要走,太皇太后侧过头看向慕曦,“哀家已撤销你的禁足,去看看寒儿吧。”说完走出了瑶光殿。
慕曦鼻子泛酸,心里住着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她很内疚,是应该去看看楚烨寒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走到镜子前,从镜子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唇边毫无血色。
她轻描峨眉,点朱砂,脸上略施粉黛,三千青丝用白玉簪子挽起,挑了一件淡青色的罗裙,再披上一件毛茸茸的狐裘。
养心殿
慕曦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榻上的男人,他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垂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嘴一直抿着,视线落在他白布包扎的伤口,在已包扎好的白布上,依旧可以看得见一抹刺眼的血迹,见楚烨寒毫无声息的躺着,她心里如剔骨之痛,剔入骨髓里,碎了,手颤抖的伸出,放在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他是楚烨寒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如今却像一摊死尸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他慢慢闭慕曦缓缓把脸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气若游丝的气息,喃喃自语。“楚烨寒你一定要醒来。”她的泪湿了他的衣襟,原来,楚烨寒在她心里心里是那么重,重到早已超越了她对他的恨,待他醒来,她可以放下过往的恩恩怨怨,不再恨他。
她枕着他的胸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外面的大雪飞扬,慕曦朦胧醒来,揉揉有些眼睛,原来是天亮了,她命人端来热水,替他擦了擦身子,发觉他身子滚烫,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她手一颤,“额头怎么那么烫?”
慕曦心里担心,连忙大声喊道:“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急忙赶来,不敢耽搁,替楚烨寒把了把脉,御医一脸凝重的说道:“皇上伤口发炎,高烧不退,需要马上降温。”
御医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丸子,“此颗唤魂九丹,经过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炼制成的,待臣下去把它磨成粉,把它掺入汤药中,皇上服下便可退烧。”
“有劳了。”慕曦总算松了一口气,向御医行礼致谢。
御医见曦嫔向自己行礼,一惊,“曦嫔娘娘,折煞老臣了,老臣所做的是职责所在,若是没有其他事,老臣这就去熬制。”
见曦嫔娘娘如此关心皇上,御医对慕曦的想法有所改观,宫中的人都知道,曦嫔背叛了皇上,成了他们眼中的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可如今的行为,真让人捉摸不透。
宫女端来煎熬好的汤药,慕曦接过,勺了一瓢,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再把汤药送到他嘴边,汤药顺着嘴角流至脖子间,她心里一惊,连忙擦去他脖间的药汁,原来楚烨寒不能吞咽,这该如何是好?
她有些羞涩注视着他,犹豫了一下,端起了药碗,喝了一口汤药含在嘴里,俯身唇齿相贴,将药灌倒他口中,她抬头查看,见药汁果然没有流出来,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绯红,替他掖了掖被子。
“主子,吃点东西吧。”青颜端来早膳,放在桌子上。
“我不饿。”慕曦视线不曾离开楚烨寒身上,他到现在还未醒来,她哪还有心思吃得下东西。
青颜语重心长道:“照顾皇上固然是重要,但您也该为自己的身子考虑一下,再说了您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照顾皇上啊。”
“行吧。”慕曦心力交瘁,想了想,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吃了起来。
这时,慕曦没有注意到,青颜正在一脸伤痛的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愫,是爱怜?是心疼?或亦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