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见此情形,微微一愣,而后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然后见临渊起身整了整衣袍后朝他走过来,北王莫名觉得身下一痛,脱口而出一句话:“别过来!”
其他人皆看向他。
北王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用力咬了一下牙,继而佯装嫌弃地对临渊道:“我也不用你。你退下。”
临渊停下脚步,深深看了一眼北王。
北王好像抖了一下身体,而后真的有些脾气了,语气很凶但有些硬邦邦的:“出去。”
临渊沉默。
片刻后,他答“是”,转身往外走。走至门外时,临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北王。
北王神色一僵,连放在男奴身上的手都抖了一下,最后仍强自镇定心神,面不改色地对公孙陵道:“尊主来我魔域所为何事?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尊主直言便是,我定当竭尽全力为尊主办到。”
公孙陵手指拂了一下衣袖,漫不经心道:“听闻欢合楼有一株幽骨草,北王可知它在何处?”
不是真的来闹事的就好。北王放下心来,哈哈一笑,道:“竟然是为了幽骨草而来,那尊主就白跑一趟了。不过是传言而已,魔域之内并没有此物,欢合楼就更没有了。”
修真界喜欢排榜,不论人、兵器还是普通的食物,都有一个榜。
其中有一个天材地宝谱,上面记载着修真界珍稀的灵植。
幽骨草便在这谱中排名第三。
传言这幽骨草生长在极黑暗之处,但通体晶莹,散发着乳白色的光。
奇的是这草没有一点灵力,却能生长数万年而不腐。不过,若单单只是这点奇处并不能让幽骨草在榜上排行第三。
真正让它扬名的,是它的功效。
能让人死而复生。
不过,复生之人虽然与死时年龄、样貌一致,但身体已不为人,而是这株草幻化而成。
更奇的是,这株草生长万年而无意识,但一旦使人复活,它便会渐渐生出自我的意识,继而吞噬掉原本之人的意识。
林重羽垂下眼睑,手指微动。
欢合楼内辉煌的灯火照过来,林重羽莫名觉得有点渗人。
他使劲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灵台,的确没有任何异样。
他本来对自己能复活的事没有任何想法的。毕竟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复活也没什么稀奇的。
反正都是玄学,还讲什么原因?
他前世也曾经看过一些很火的穿越异世界的小说漫画,也没见哪个获得新生的主角因为穿越和重生而有什么后遗症。
但突然说到幽骨草这种东西,林重羽就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我叫林重羽,假名宋络安,我前世……”林重羽微微一怔,“我前世叫什么?”
他记得前世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后来捡来的那只小野猫叫什么,他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就好像他通宵看完一本小说,结果一觉睡醒,怎么也想不起主角的名字了。
就连前世二十五年的人生,都仿佛被压缩成了一夜。
“在想什么?”一个悠远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一下子唤醒了林重羽的意识。
他回过神,突然发现周围一片幽暗。这哪里还是欢合楼?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前面有一道影子,身量很高,在昏暗的环境内,显得压迫感十足。
但认出那人后,林重羽松了一口气:“师尊。”
他两步走上前去:“这是哪?”
公孙陵道:“虚无之界。”
虚无之界,渡尘仙尊的课堂上曾经提过,是一种高境界修士单独开辟出来的一个与现实重叠的空间。
不过,能开辟虚无之界的人千万年也难出现一个,故而资料极少,现存的一些资料也多是残缺的。渡尘仙尊也只简略说过两句。
林重羽顿时就忘记了那些纠结和疑虑,兴致盎然地观察起这个世界来。
仔细一看,虚无之界虽然昏暗,但还是能隐约看出现实世界的影子。
等看清这里的构造,林重羽惊讶。
这里当真还是欢合楼内。
公孙陵往前走,林重羽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为什么这么黑?”
公孙陵闻言脚步微顿。
死寂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之内蔓延。
良久,公孙陵也没有解释。他伸出手掌,一团明亮的掌心焰在空中摇晃。
周围瞬间被照亮了。
这里还是在方才的包厢之内。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边。
不过林重羽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一半穿过了这扇门。
“……”
林重羽惊奇地伸出手往门上放。
他的手指轻轻碰上那扇门,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并没有传来任何的触感。
他手掌抓了抓。
和抓空气一样的感觉。
一回头,他又看见自己和师尊仍然在房间内和北王他们说话。
“我这是灵魂出窍了,所以没有实体?”
公孙陵解释道:“不是,虚空之界虽然名为虚空,但确实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只不过这里什么都没有罢了。你所看到的场景都是那边世界的,能看到能听到,但并不能触摸。”
林重羽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我是本体进来了?那边那两个……”
他手指着包厢内正在与北王交谈的那两个人。
“傀儡。”公孙陵言简意赅。
林重羽和师尊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不知师尊的目的是什么,绕了这欢合楼整整一大圈。
从一楼到三楼,从大堂到厢房,里里外外都逛过了。
这里是欢合楼啊,所以一路上林重羽一点也不敢乱看,只不过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是让他从脚底羞到了头发丝。
然后经过一间屋子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重羽停下了脚步。
是临渊和北王。
北王竟然离开了刚刚那个厢房?
“方临渊,你放开我!”
林重羽听清对话后有些惊讶,这是北王的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后,临渊的声音传来:“别怕,我不会再像新婚夜那样不知分寸了。”
北王咬牙忍耐着什么,崩溃道:“你这叫知道分寸?”
临渊声音温柔,不似方才在包厢中的诱惑勾人,带着一种哄骗的意味:“你方才那般折辱与我,总要付出些代价,你说是也不是?”
随后,里面传来的声音便与其他房间的声音一模一样了,不,他们的动静比别的要激烈得多。
北王的声音,惨痛之中,带着一种深切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