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有着雪白的肌肤、碧绿的眼睛,身段妖娆丰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但长得再美,也掩盖不了她的出身。
一个地位卑贱的外族女奴,若无法得到主人的青睐,便注定了这一身只能是个人人可践踏的奴隶。
这便是师桓的生母。
她长得美、身段好,会跳舞,幸运的被主家选上,当做礼物送给了彼时刚袭爵的卫国公师容凛。
为了更好的活着,她费尽心思朝上攀附,终于爬上了师容凛的床。
可惜,等待她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肮脏可怕的奴隶营。
一个貌美的女人想要在奴隶营活下来,能干什么呢?无非是用身体去换来苟且偷生。
不久后,她便怀孕了。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出生在奴隶营中的孩子,注定悲苦,几乎没有孩子能活下来。可许是师桓命硬,他竟然挣扎着长大了。
他没有名字,他的母亲憎恶她,是他的存在让她过了很长的一段苦日子,也毁了她耐以生存的美貌和身子。
那些人叫他狼狗儿。
可他活得还不如狗,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那个女人虽然厌恶他,时常打骂他,但到底是没有赶走他。她心情好时,会把食物分给他,那是师桓难得能饱餐的日子。
当然,她的心情大多数时候不好。
于是,师桓大部分时间是饿着肚子的。
女人勾搭上了一个管事,他们得以住在一间单独的棚子里。只是后来,她年纪大了,没了美貌,还得了病。
那管事没多久便厌了。
时隔几十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梦中,那些人的脸却格外清晰。
简陋的小棚子里时不时传来鞭打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瘦瘦小小的孩子趴在门框上,小脸木然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她快死了。
她的皮肤不再白皙,碧绿的眼睛不再璀璨,缠绵不断的鲜血从干裂的唇里流了出来。
那么艳,那么红。
那挥鞭子的管事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倏然回头,看到他,突然舔着唇笑了。
“小崽子长大了。”
他又瘦又小、身上还脏兮兮的,但是没有被泥土遮住的地方却是胜雪的白。
床上的女人睁大了眼睛,张着嘴,似在说:“快跑!”
男人的手却已经朝他伸了过来。
黑瘦肮脏,像是从地狱而来——
***
“呀!”
师桓倏地睁开了眼睛,伸手狠狠一抓,随即一道软糯糯的惊呼声响起。
“痛痛痛,哥哥,你快放开我!”
眼前终于清明。
入目的是精雕细刻的木床,以及一双含着泪泡儿的猫儿眼,正可怜兮兮带着控诉的望着他。
身体的感受永远比意识更直接。
他粗糙的手心里正捏着一只娇嫩精致的柔荑,那手小得可怜,他随意便能把其握在其中,尽情把玩。
仿佛他微微一用力,便能轻易把它折断。
师桓无意识的用力摩挲了几下。
那滋味,煞是美妙。
“嘶……疼!”
女孩的呼痛声终于惊醒了快要被恶潮淹没的理智,师桓陡然惊醒,掌心的小手试图逃离,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师桓脸色微变,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师施的手终于得以解脱,泛着火辣辣的疼,都被捏红了。她心痛的把手放在唇边吹了吹,心里后悔死了。
她方才见师桓睡得不甚安稳,似是在做噩梦,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秉承着好妹妹的原则,师施拿出手帕贴心的要为他拭去冷汗,谁知手还未碰到,便被师桓给用力拽住了。
不但如此,醒了后,还暴力捏了捏。
“哥哥,你这是做的什么梦啊?”也太狠了吧,差点把她手给废了。
明明方才吃了痛,但吹了吹手后,感觉不怎么痛了。她又不记痛,坐在了床边,好奇地问。
非常的自来熟。
她离得实在太近,一股子独属于女儿的馨香幽幽飘进师桓的鼻间。
手心里似乎还残存着方才那嫩滑的触感,比之豆腐还要嫩,是用金钱富贵才养得出来的娇贵。
与他,云泥之别。
见师桓不说话,师施伸手就要去戳她。
只是手还未碰到,便见师桓倏地朝后仰,厉声道:“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吓了师施一大跳。
尤其是师桓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警惕和嫌弃,弄得师施好受伤。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般嫌弃她呢。
尤其是男人!
谁不想得到她的青睐和靠近?这师桓倒好,仿佛她是有毒的蛇蝎,若不是床的空间有限,怕是要立时跑得更远。
“哥哥,你好凶!”她委屈巴巴的控诉,把自己被捏红的手在师桓面前晃了晃,小声呢喃,“不都说你是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吗?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她声音虽小,但师桓天生五感敏锐,又习过武,耳力远强于普通人。闻言,眼神闪了闪。
上一世,他确实是很多人称赞的如玉君子。
可那已经是他回到国公府,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如今他方回来不久,师施为何会说这些话?
说起来,自他醒来后,他发现他这个妹妹的态度确实奇怪得很。不但没有如上辈子那般排斥欺辱他,对他温柔了不少,甚至还有点讨好。
手心的温度慢慢降了下去,理智也慢慢回归。
师桓收回了自己锁在那小手上的目光,抬眸,带着歉意的笑了笑道:“对不起,弄伤你了。我不习惯被人触碰。”
他长得极好,不笑时便已经是人间殊色。
如今一笑,好似积雪消融、百花盛开,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