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
那人声音压得很低,略有些沙哑,带着疲倦的气息,似乎是一个年轻男子。
戚柔嘴巴被捂住,人也被禁锢,动弹不得。
试图挣了挣,挣脱不开。
暗暗咬了咬唇,她的眼眸里浮起不高兴的神色——有话好好说,干什么上来就动手!
有冰凉尖锐的刀刃贴上皮肤,刀尖森寒,在烛火下映出锐利的冷光。
那人钳制着她,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想活命的话,帮我。”
戚柔看不见他的模样,睫毛低垂下去,思衬了片刻,忽然偏过头眨了眨眼睛——
你先放手啊,要帮忙什么的,有话好说。
见她这个模样,那男子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虚虚松开捂着她嘴的手。
只是,那刀刃依旧贴在脖颈处,只要她一出声喊叫,那刀刃立刻便能入肤三分,顷刻间夺她性命。
“嗯?”那男子在她耳边低语,“考虑得怎么样。”
戚柔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犯蠢,她瞳孔一转,指了指那边的床榻,声音很小:“你可以去那里躲一下。”
男子不为所动:“我要怎么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现在只能依靠我。”
戚柔眼中扬起俏皮的笑意,“算算时间,他们就快找上来了,你现在再不躲,等一下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门外有上楼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店小二的解释声,愈来愈清晰,似乎是朝二楼这条长廊的房间走过来了。
那男子哼笑一声,还是放开了她,身形风一般似的,很快藏匿起来。
戚柔悄悄往那边瞥了眼,只瞧见一袭大红色的妖艳衣裳,在空中一掠而过,张扬刺目。
“叩叩叩。”敲门声很快响起,伴随着店小二笑呵呵的声音,“姑娘在吗?”
只是若仔细听了,能发现那声音中微不可察的畏惧。
戚柔连蹦带跳,跑过去拉开门,从门缝里挤出一张小脸,眼睛睁得溜圆:“干嘛。”
“姑娘,是这样的。”店小二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小心翼翼地捧着手笑,“这几位爷正在找一位通缉的盗贼,方才见那贼人似乎往这边过来了,这才来问问姑娘可有见到啊?”
戚柔扫了店小二身后气势不善的几人。
那人高马大的几个男子目光冷冽,正往房间里看。
她收回视线,长长“哦”了一声,脸颊贴在门框上,十分热心地问:“长什么样子啊?”
店小二正想转回去问,那几人却已经听到戚柔的话,脸色有些不好。
戚柔却像是想起什么,笑盈盈道:“是不是……穿着一件很骚包的红色衣裳?”
“是。”其中一个人开口说话,声音沙哑粗噶,像是被黄沙磨砺过似的。
“他往那边跑了。”戚柔指了个方向。
她抬头,一边回忆一边嘟囔:“我起先开门出来,他就一阵风一样刮过去了。”
那几个人朝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很快,却又再次回过头,将信将疑地盯了她一眼。
戚柔并没有露怯,眨巴眨巴眼睛,贴在门槛旁边,唇角弯弯,笑得一脸无害。
兴许是事情比较重要,那些人终于不再追究她话的真假。
“追!”为首的头头移开视线喊了一声,剩下的人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
见他们终于离开,店小二松了口气,抹抹额头上的汗,感激地朝她笑:“多谢姑娘了。”
戚柔揉揉脸颊,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好奇地问:“他们是谁啊?”
店小二朝周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姑娘,那些人可都是整日刀尖上舔血的狠家伙,危险得很,还是莫问太多……这些事情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啊!”
好吧,没事,她也就是随口问问。
戚柔十分理解,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见那店小二心有余悸地离开,她转身关上门,学着那些老学究一派深沉的模样,靠在门板上揉了揉脸颊。
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头呢?
江抚镇只是个小镇子,民风淳朴安宁,况且这里也与京城相隔十万八千里,会招惹到那些有很大来头的人吗?
余光一瞥,戚柔忽然瞧见躺在床榻上的一抹明晃晃的红影。
她眉毛竖起,方才的严肃登时破功。
噔噔噔冲过去,戚柔指着那人,焦急道:“你你……你怎么睡我床上啊,快下来!”
床榻上那红衣人不说话,装死一样一动不动。
戚柔不由恼了,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裳,废了老大劲扯他:“你别睡啊……你起来,我救了你的命,你居然抢我的床!太过分了……快给我起来!”
“干什么?”那人抬起眼皮,斜睨她,露在黑色面罩外面的眼睛神似狐狸。
他停了一下,语气中竟含了揶揄笑意:“你想轻薄我?”
戚柔动作一顿,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下一秒——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她双手叉腰,怒喝道,“我家阿倾比你好看一千倍一万倍,我就算要轻薄也轮不到你!”
那男子眉毛挑起,打量了她一会儿。
眼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鼻子小巧,红唇咬紧,眼睛是少有的清亮剔透。
仿若落入了星子,映着烛火波光盈动。
真是……很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