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惟拎着沉甸甸的热水瓶上楼,开门后进屋。
宿舍还没熄灯。
他从柜子里拿出感冒冲剂,倒热水冲泡。药剂的苦味弥漫开,热气氤氲。
汤药放凉几分钟后喝净。温热的水流划过喉间,肚子热热的。
他喝完药,准备拿衣服去洗澡,摸衣兜时,指尖触碰到塑料壳,悉悉索索的声响,手里掏出几颗旺仔牛奶糖。
李泽惟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寝室楼下的事。
陶籽坚持要借他热水瓶,急匆匆地上楼拿了热水瓶。
红色瓶身,上面印着蜡笔小新。
之后又一同去食堂打热水。
上楼前,她从兜里掏出旺仔牛奶糖,塞进他衣兜里。
天边的月色冷清,风有些刺骨的寒。
陶籽打了个喷嚏,嘟嘟囔囔地说:“喝药肯定很苦,你喝完后,可以稍微含一下糖,大概五秒钟时间,然后吐掉。”
“……”
“你肯定要问为什么要吐掉是吧。”陶籽眉目飞扬,老神在在地说:“糖太热了,会上火,更何况你还咳嗽着呢。”
“……”
李泽惟独立惯了,少有人像她这般,热烈又张扬地靠近。
他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被陶籽抢了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天使一样闪闪发光。”
“……”
陶籽笑:“不要怀疑,我确实是仙桃转世。”
那瞬间,李泽惟嘴边的话,一字都蹦不出来了。
……
李泽惟撕开糖纸,吃了一颗,心里默数着时间。五秒后,奶糖的甜味初蔓延开。他多停留了五秒,才吐出来,用纸巾包裹。
班长看他桌上有糖,也没客气:“嘴巴好寂寞,我也吃一颗。”
径直拿了颗撕开,丢进嘴里,之后低头继续玩手机。
“……”
过了四五秒。
班长总觉得有道视线直锁他,他抬头,愣了下,问李泽惟:“怎、怎么了。”
李泽惟低眸,可有可无地说:“没什么。”
桌上孤零零剩下三颗糖,他一把抓起奶糖,收进柜子里。
班长指向他床铺,提醒他:“对了,刚才你手机响了。”
“好。”
李泽惟拿起手机,先调静音模式。他翻开通话记录,可能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抓了抓头发,心里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宿舍开了扇窗户,夜色沉重,乌压压一片,没什么景致。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阿泽。”
李泽惟默了两秒:“爸。”
李书勉哎了声,问:“感冒好些了吗?还发烧吗?”
“没事了。”
“那就好。”
父子俩性格都有些沉闷,再加上很久没见,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话题。
李书勉捡着熟悉的话题说:“阿泽,你平时少吃点甜食,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他去家里后发现垃圾桶里堆满了甜食袋子。”
“你这孩子就是太爱吃甜食,我们不在身边,更不懂得控制。”李书勉语气絮絮叨叨地:“这要不是你班主任跑了一趟,你不就在家烧糊涂了。”
李泽惟欲言又止。
他想说他已经戒甜食挺长一段时间了。主要是,星谷市附近的甜品店口味古怪,他格外反感。
昨天是特例。
陶籽给他的那袋甜品,口味却很符合预期。
开了那个口,他确实一时没控制住,再加上气温骤降,身体一下崩溃了。
李泽惟应声:“以后会注意的。”
“那行。”李书勉叹了口气,问:“阿泽,你要不还是回元淮市?你一个人在星谷市,我和你妈妈都不放心。”
“……”
静谧无声,良久,李泽惟低低道:“不了。”
“……”
-
周二下午最后一堂课,是选修课《探寻》。
陶籽盼了一整天。
临上课前,蒋封来找她打球,她再度鸽了他。
惹得蒋封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你最近,不大对劲啊。”
陶籽着手将物理练习卷和草稿本装进文件袋。经过上堂课的相处,她猜李泽惟还是会在选修课上刷题。
有个学霸坐旁边,她总不能继续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蒋封拉开她前桌的板凳,反向坐下:“桃子,你忘记下周就举办校运会了?”
“然后?”陶籽拉上文件袋的拉链:“班级积分里面又不比女篮,学习更重要,OK?”
蒋封不敢置信:“你真忘了啊?你跟施庭打了个赌,他集训回来你俩solo。”
陶籽有瞬间茫然:“施庭?这人谁啊。”
“啧。”蒋封无语了:“就你开学初,把人家打哭了的那体育生。”
“不是吧。”陶籽勉强想起来:“你说他好意思跟我单挑?我一个柔弱瘦小的女孩子,他那么大块头。”
蒋封幽幽地盯着她:“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
陶籽拎着水杯和文件袋起身,慢悠悠地说:“他爱跟谁单挑跟谁单挑去,关我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