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珍眸光微闪,没像往常那样对阮甜甜不耐烦,反而温和道:“咱村就一个牛家,你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牛家四兄弟娶媳妇儿困难,只能娶到外村人,本村没人会把闺女嫁去糟践,因为他们娶的媳妇儿,几年之内死的死,疯的疯,逃的逃。
阮甜甜隐约记起一些关于牛家兄弟的传闻,吓得她脸色微微发白,尽管不喜奇葩堂妹,但不妨碍她讨厌丁家珍这种恶毒的心思。
“听说……”
“甜甜!”
姜美丽急声打断,轻轻掐了掐闺女的手,上有婆婆下有父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们插手,若他们管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还可能里外不是人。
阮甜甜恹恹收声,脑子里乱哄哄的,事情怎么跟前世不一样了呢?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让她心里很慌。
“小壮你怎么说?”赖英子不问儿媳,反到问儿子。
阮小壮沉吟片刻,认真地看着母亲说道:“妈,家珍说牛家兄弟父母死得早,兄弟四个又都是壮劳动力,虽然有些不好的传闻,那也只是谣传而已,而且就在杏花村,不有咱儿看着呢嘛,能有什么事?
何况国祥过两年就要上中学了,我就这么个儿子,得为他考虑,总不能事事向您和爸要钱。过两年四丫嫁去牛家,彩礼钱我绝对一分不花,全给国祥留着上学用,供一个中学生可不容易。
我想,四丫也会为能帮到弟弟感到高兴的。”
高兴你麻痹!
忘记带火柴折回来的阮清秋,把这段话完完整整听了去,心里顿时火冒十万丈,拳头当场变硬。
卖女儿能卖得如此理直气壮和光明正大,也是不要脸到一个境界了,关键是没人对此提出异议,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或许有,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梅菊神思不属,连四丫都有人来说,自家两个闺女还没人相看,她有点急了,毕竟阮芳芳都十九了,今年要不说亲,明年二十岁就成了老姑娘。
到时候还能嫁什么好人家?牛家那样的绝不可以!
阮家男人们对此更不可能有异议,自古以来女儿便是为别人家养,儿子将来要顶门立户,彩礼就应该留给弟弟哥哥们上学或者娶媳妇。
天经地义,理应如此。
“老头子你怎么看?”赖英子没说不答应,也没说答应,她转头问老伴儿,毕竟他才是当家做主的。
“一个生产队的,又知根知底,我看行。”阮来福耷拉着眼皮,吸了一口旱烟说道。
大家长一锤定音,无人再有意见。
闻言,丁家珍努力把嘴角的喜意压下,一副慈母心肠的模样,温柔贤惠道:“既然爸妈同意,等国强的亲事定了,我和小壮就安排和牛家见面的事。娘家离得近,量他们也不敢欺负四丫,况且牛家都是壮劳力,四丫将来是嫁去享福的。”
享你大爷的福!
阮清秋双手抱胸倚在堂屋外,眼里一片冷意,大脑高速旋转,情绪逐渐冷静。
自己不过是一缕异世幽魂,听了都由衷感到愤怒,如若原主呢?她生于此长于此,身受大环境小地方的局限,除了愤怒,她会升起反抗的心吗?
大概更多的是难过吧,一辈子对爱求而不得,卑微又悲哀,然后心有不甘地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个时代的女孩,真难。
想到这儿,阮清秋悄声离去,她要找人打听清楚牛家兄弟的事,知己知彼才能做好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