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在药店买了喷药和创口贴,随便几下处理完了伤口。
直到最后,柏霆都没有伸出手来回握他,留下一句“别得寸进尺”,然后就上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他抬手,作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将药盒扔进了垃圾桶。
看来修复同桌的关系任重而道远啊。
他这人有耐心没错,但耐心有限,勉强不来就算了,有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同桌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多少。
他随着记忆,回到了原主居住的小区。
这个小区一看就上了年头,年久失修,地面坑坑洼洼,墙上到处贴着广告,什么开锁,修车都一应俱全。
秦礼对此倒一点也不介意。
毕竟他在原世界的时候,就是生活在平民窟里,那里面的人为了一头大蒜都能吵起来,私拉电线,偷鸡摸狗都是常见操作。
眼下这情况简直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在话下。
……
黑色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
车内的布置低调奢华,座椅上铺着一层昂贵的白色绒毛毯,音箱放着舒缓的音乐。
司机小王在前面尽职尽责地开着车。
后座上,齐欢身穿丝绸长裙,画着精致的淡妆,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尊贵的身份地位。
虽然她是一个Omega,但却不是在家相夫教子的那种,相反,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对家庭的关照少之又少。
自从柏霆上车之后,母子俩还没有说过一句话,车内气氛沉闷至极。
齐欢偏头去看柏霆。
儿子随了她的长相,双眸狭长,鼻梁高挺,阴柔但并不女气,反而是眉眼间终日笼罩着的阴霾更加夺目一些。
她知道,柏霆和自己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从小到大撒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
她的儿子本来就是一个顶级的Alpha,不应该有优柔寡断,多愁善感这些没用的情绪,他只需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就够了。
她想起了刚刚看到的车外的一幕,问柏霆:“你刚刚和人打架了?”
“没有。”柏霆随口答道。
答得太快了,反而像是欲盖弥彰。
齐欢在商场上混了大半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她眉头紧皱:“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撒谎?”
柏霆就算是坐在车上,也坐得端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搁在膝盖上,手指蜷紧又松开:“是对方先挑衅的。”
他主动回答之后,齐欢神态放松了些,但语气还是含着警告意味:“你不要在外面惹出事端,平白让我和你父亲担心,公司的事情已经够让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了,没时间管你的事,懂了吗?”
柏霆垂眸看着手机,睫毛掩盖了他的情绪。
齐欢强调了一句:“听到了没有?”
柏霆这才看她一眼,却是答非所问:“我说过,你不用来接我放学。”
齐欢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当然没那个时间。我这次是来是问你,为什么上学期期末考试在市里倒退两名?”
柏霆声音平平板板:“考最后一门的时候状态不好。”
齐欢最是容不得这些莫名其妙的失误,如果眼前的人是下属,她早就把文件夹砸了过去,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状态不好?你是怎么回事?那到时候高考呢,考砸了也用一句状态不好应付过去吗?”
柏霆一时没说话。
前面的司机忍不住想替自家少爷说几句,但是总归拿着人家的工资,人微言轻,没敢说什么。
其实,他觉得柏霆已经足够优秀了,哪怕上次倒退了两名,在市里的排名依旧是第五,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成绩。
夫人眼比天高,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到极致,比所有孩子都要好,但她这样做,只会给少爷徒增压力罢了。
见柏霆一直不说话,齐欢没能控制住,拍了一下座椅:“你是怎么回事?长大了就不服管教了是吗?”
柏霆深吸了一口气:“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给你报的私教课,上周怎么又没去?”
“有点事。”
“我给你说过没有,你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他杂七杂八的事给我往后放……”
突然,柏霆一下子拿过耳机戴上,随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我困了。”
刚刚那一场架让他久违地身心舒畅,然而此时此刻又再度压抑憋闷起来,仿佛他是一条生活在即将干涸的河沟里的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
秦礼溜达着,走进了小区楼下的一家理发店。
也就是刚刚在小诊所,他不经意看了一眼镜子,才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有多么急需改造。
一头黄色的乱毛,刘海都快遮住眼睛了,左耳还带着一个字母耳钉,字母是B,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字的首字母。
只能说付燃追起人来,实在是登峰造极,别出心裁,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身体力行地告诉别人,他喜欢柏霆。
简直是男默女泪,让人叹为观止。
理发小哥一眼看到了进门的他,眼睛一亮道:“付燃来啦,今天染成绿色还是黄色?”
秦礼:“……”
付燃对头发有一套自己的色彩规律,平时都是染成黄色,等到柏霆和谁走得近的时候,他就会忿忿不平,把头发染成绿色。走在学校里,回头率总是能达到百分之百。
理发小哥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染成什么颜色?”
秦礼回过神来:“黑色。”
“好,等给我这个客人……”理发小哥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回头,“什么颜色?”
秦礼郑重其事道:“黑色,然后剪短一点。”
在理发小哥极其玄幻的表情中,秦礼理完了头发。
他这才能够真正地仔细打量着“自己”。
一头黑色短发,碎发堪堪到眉际,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眼尾微微向上翘,眼窝处有两个卧蚕,说话的时候给人感觉在笑,笑起来更是眉眼弯弯,见牙不见眼。
明明是阳光帅气的少年模样,偏偏被付燃搞得阴冷消沉,如同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