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记挂着那盘油焖春笋,温窈这一夜也没睡安生,早上醒来,头还有点昏沉呢,就喊来了南巧询问情况。
要说南巧就是妥帖仔细,她竟是一夜未睡,知道主子醒来必然要问这事,干脆就一直在殿外守夜。
“主子,”她进了殿内,趁着伺候的人还没来,忙小声跟她汇报情况:“都好着的,并无异样。”
捏着额角缓解头痛的温窈瞬间抬头:“无异样?”
这不可能啊!
在温窈惊疑的目光中,南巧点头:“确实无异样,这一夜奴婢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去喂一下水缸里的红鲤鱼,刚奴婢才去瞧过,六条红鲤鱼依然欢快无恙。”
温窈缓缓瞪大了眼。
虽然事实就在眼前,可她还是不信:“是不是,那些红鲤鱼不爱吃油焖春笋啊?”
“吃了的,”南巧轻声道:“奴婢亲眼看着它们吃的。”
温窈:“……”
蹙眉沉思片刻,她还是不信那盘菜没有问题,她冲南巧招了招手,吩咐道:“继续喂,继续观察,许是时辰未到。”
到底性命攸关,南巧马上便应了。
梳洗后用罢早膳,她特意走到水缸旁观察了一会儿子缸里象征吉祥好运的红鲤鱼。
看着确实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可若菜里真的没毒,容翦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就为赐她一盘菜,还是一盘平平无奇的油焖春笋?
越细想,温窈越觉得事出反常哪哪都是妖。
长信宫的宫人今天欢欢喜喜收拾东西,只等松翠宫那边妥当了就跟着主子一起搬过去,是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温窈在水缸前站了有多久。
就在温窈纠结菜里到底有没有毒,容翦到底要搞什么的什么的时候,其他宫里的妃嫔们,心思可比她复杂多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华阳宫的慧妃。
借刀杀人不成,反倒让温窈破了先例,既在皇上面前又露了脸,还更得宠了,尤其是傍晚皇上还特意赐了菜,都没出华阳宫的门,她都能听到其他妃嫔对她的嘲笑声。
若说皇上亲口允了温才人搬去冷宫是顾着两国之交,顾着大国颜面。
那么赐菜呢?
这不能用大国颜面来解释了罢?
整个皇宫都没人再怀疑温才人被皇上看重一事,更不用说这些最擅揣度帝心的妃嫔们了。
慧妃快怄死了。
但再怄再气,理智还是在的。
她虽不明白皇上到底看重温才人哪里了,但却很清楚,暂时不能再动她了。
偏生她还要负责温才人迁宫事宜,给让她丢了大脸的女人清理宫殿,怎么看怎么憋屈,简直颜面扫地!
这一夜她都气得没合眼,这会儿子听到宫人来请令给松翠宫置换新器具,更是差点没忍住摔了面前的燕窝粥。
好在兰兮能干,稳住了主子的怒火,好生嘱咐了宫人仔细着打理松翠宫,不要怕花钱,东西都捡好的用。
揽了这事的宫人当然机灵得紧,早就得了信说温才人得宠,废了好些力气才抢到的这项差事,可不铆足了劲地要干好,如今慧妃娘娘又这般说,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宫人得了令,欢天喜地去办事了,又把慧妃气得不轻。
“娘娘,”兰兮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劝慰道:“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又出身蛮夷,娘娘千金之躯,出身贵重,何必置这份气,气坏了自个身子多不值当。”
慧妃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兰兮再接再厉又道:“依奴婢看,皇上倒也没有多宠着长信宫的那位,您想啊,皇上赏的是什么?油焖春笋,这菜有什么说头吗?兴许是皇上不爱吃,恰好那位晚膳前去了趟承乾宫,皇上就随手一指的,如今她马上就要搬去松翠宫了,那地方偏僻荒凉,皇上忙于政务,又能去那边几次呢?”
听兰兮这么说,慧妃脸色总算堪堪恢复正常,她冷着脸,点了下头。
兰兮又道:“娘娘且放宽着心,如今宫里大小事宜都由娘娘裁决,皇上也一直对娘娘信任有加,满宫里,谁又能撼动得了娘娘的地位呢?”
言外之意,执掌后印多年,已位同副后,只待时机,便能封后入住中宫!
慧妃脸上总算见了笑。
和慧妃怄了一夜,生了一场气,还差点动了大怒截然不同的是清和宫的锦嫔。
她快笑死了。
温窈带着皇上的旨意平安无恙踏出承乾宫开始,她就一直笑。
到了晚上皇上又赐了菜,她笑得都直不起身。
虽然温才人得了头份宠,她心里有那么点不太舒坦,可狠狠打了慧妃的脸,却让她分外舒爽。
就这事,她能笑三年,看慧妃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摆谱!
“去,”慧妃颜面扫地,锦嫔心情大好,吩咐宫人:“把本宫那套四季如意屏风一并送去长信宫,就说是本宫给她新宫殿添喜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