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1 / 2)死对头活该是一对首页

言梁如愿以偿给沈钰领路,嘴就没停过。沈钰没心情跟他看风景,更好奇他那男伴,沈钰没急着问他的名字,他是言梁的情人,在言梁没有介绍的情况下沈钰若表现得太关心,不合适。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的小插曲,言梁没有半点要介绍枕边人的意思,那人也规规矩矩跟在言梁身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从小常来,这里就跟我家后花园似的。”

言梁洋洋得意,庄园里还有座玻璃暖房,植被花卉养得很好,三五人取了酒来暖房里细品,想来非常不错。暖房里的盆栽摆出的景致让沈钰眼前亮了亮,设计得很独特,难得他起了兴趣,言梁想到什么,嘿嘿一笑:“说来这儿还发生过有趣的事。”

沈钰真心实意表达了作为听众的兴趣:“哦?”

言梁指了指角落里一个花盆,那个盆碎了一大块,也没有种上东西,明明是个空盆却留着,沈钰原本还没注意到,这一看过去,才发现那盆跟别的植物都保持了些距离,像是刻意放在那儿的。

“这个盆是个纪念,放在这里,好专门让言进看的。”言梁可得意坏了,“好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如今的言进锋芒毕露,也进退有度,时间将他打磨得圆滑许多,没了父母后他学会了隐忍,可十来岁的孩子,再早熟,心智也是有限的,十三岁那年就在这儿,言进跟言梁打了一架,或者说言梁单方面挨揍更合适,起因是言梁弄哭了言安安,还嘴臭道谁让你们没爹妈,就该低头做孙子。

父母没了,爷爷也走了,言进忍了许久,忍无可忍,抬起拳头就揍了上去,言安安的哭声混合着碰撞声叫骂声乱七八糟,言梁本想自己搞定,后来发现打不过,吼着让旁边傻住的人赶紧去叫言利。言进看到言利来了,不由收手,他本来以为叔叔起码会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言利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还将他朝边上猛地一推。

言进摔在地上,砸倒了一个花盆,没碎成渣,但是磕掉了一大片瓷片。

挨巴掌时他是怔忡的,摔的时候把愣神摔没了,他格外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环境——

暖房温室是别人的,他的家早就破碎了,他却还在心底残存着一点儿可怜又可笑的期待。

言利不是自己父母,也跟真心实意对他好的爷爷不同,虚情假意是分场合有时效的,这一摔,摔碎了他的天真,也摔碎了叔侄间那点他自以为是的亲情,碎了,就回不去了。

言进爬起来,言安安扑到他身边,吓坏了,刚才哭得太久,又被吓到,险些抽噎得喘不上气。

言进看着言利拉起言梁,仔仔细细看他有没有受伤,他搂过自己妹妹,把受伤流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单手抱着她,在耳边低声道:“别哭,我没事。”

“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少年言进抱着瘦小的妹妹,生了更加锐利的野兽爪牙,忍着痛,暗暗藏进了自己柔软稚嫩的身体里。

言进站起来,又飞速地成长了。

言梁此刻站在暖房里,把故事说给沈钰听,说得眉飞色舞:“盆就是言进当时挨了揍没站稳时摔坏的,他爬起来,朝我和爸道了歉,多有纪念意义,我一直留着,好让他每次来都能看到。”

“对了,他当时手还被碎片割了口子,血流多了我们才发现,啧啧,你说他是不是自讨苦吃,横给谁看呢?还是以为装可怜会有人心疼他,嗐,自作多情。”

言梁舔舔唇,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本想哥俩好地拍拍沈钰的肩,却发现沈钰含笑瞧着他,那笑太好看了,好看得过分,言梁愣神,手没能伸出去,心底又暗骂一声言进真是走了狗屎运,找了个这么勾魂的美人。

他以为故事取悦了沈钰,清清嗓子:“所以说啊,言进从小就讨人厌,他什么样钰哥你肯定比我更懂,是吧?”

沈钰表情温柔极了:“是啊。”

他朝那个盆看去:“这盆能送我吗?”

“啊?哦哦当然可以!我之后让人送你家里去!”言梁心想还是沈钰狠啊,把盆搬家里去让言进天天看见,不比放在这儿强?高,实在是高!

沈钰却说:“不用这么麻烦。”

沈钰抬手将花盆端了起来,看着是要这会儿就先把盆搬出去。盆里还有陈年土壤,他直起身,似乎没有端稳,手一滑,很不小心的把盆摔了,不偏不倚,摔落在言梁脚下。

“啊!”

言梁猛地朝后一蹦,花盆没能正面砸中他的脚,但飞溅的碎片给他鞋子留下划痕,他退得太急,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也因此错过了沈钰眼中一闪而过的可惜神色。

他的小情人赶紧伸手拉他,沈钰朝他道:“哎呀不好意思,没端稳。”

“没事没事!”

言梁就着小情人的手站起身,龇牙咧嘴,他身体玩乐过度,骨头本来就是个嘎嘣脆,不慎直接摔下去,从尾椎骨传上来的钝痛简直遭罪,他又死要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冲着沈钰大度地笑:“是花盆太重了,没事。”

沈钰也朝他笑笑,言梁本来就是个看着美人就找不着北的,当下觉得摔得真值,不亏!

“我、这,哦!我得去换双鞋先。”

言梁动了动脚,他可不要穿着有划痕的鞋子出席宴会,沈钰点头:“我想去洗洗手,”他动了动手指,“盆太脏了。”

“离这里最近的洗手间也还有段距离,”言梁道,“这样,我自己去换鞋,小忘,我带你逛过,你还记得路吗?”

他的情人道:“记得的。”

“那你带钰哥去。”

“……梁少你没问题么?”

刚扶起来时他分明姿势都不对了。言梁拍着胸脯保证:“没事。你替我招待好钰哥,那钰哥,咱们回头见。”

言梁努力让步子看起来正常,颇有气势地迈步,转身后面部都痛到扭曲,小情人担忧地望着他背影,而言梁一转身,沈钰脸上表情倏的就散了。

他低头冷冷看着一地的碎片,仿佛看见言进摔碎在这儿,又把自己重新黏了起来,把幼年的天真彻底抛弃,从此骨头是钢做的。被划破的手疼吗?疼,但不及心里万分之一,流了血,小小男子汉就不会再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