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心中的异样,李湛也不知为何,遂也不去想,只开口说:“别管我在京中是谁,在江陵,我就是这小馆的东家,叶姑娘如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随爷出去转转。” 叶舒窈心想,还有这好事儿,主动伸过来的大粗腿,如果自己错过了,岂不是傻。不说别的,自己仗剑走江湖的梦是不成了,如跟这闲王成了闺中姐妹,同他四处溜达溜达也是好的。 想到这,叶舒窈还有几分矜持的点了点头,刚要走,却又回头对李湛说:“不要叫我叶姑娘,没看到我今儿这装扮吗?请叫我叶兄。” 说完,又为难的看了看李湛说:“我总不能叫你爷吧,听着还以为我是你家跑腿的,同我今儿这风流装扮不符。” 李湛真的忍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直到笑够了,才撤了掩在嘴边的扇子。 “你以后叫我阿湛吧,不过,我说叶姑娘,谁给你的自信,还叶兄?还风流装扮?你当这大街上的人都是傻子那,就你那鼓囊囊的胸脯,你觉得谁家的公子能长得出来?” 叶舒窈哑然,合着自己这精心的装扮原是一点都不像啊,这让她有点泄气。 想到刚才李湛说自己的胸,叶舒窈下意识的在自己胸前环了一下,还小声嘀咕了声“流氓”。虽知此人喜男风,但好歹也是个男的,盯着自己那处看就是流氓。 李湛并不在意,自己开门先出去了。 叶舒窈还是看了看自己的胸,她也没办法,下次穿男装,定记得裹好此处,不能再让人看笑话了。想着也追着李湛出去了。 两人出来闲逛之时,天色已经快至正午,此时的阳光最是暖和,柔柔的倾洒下来,让路上的行人也都放慢了脚步。 叶舒窈这也是第一次正经的逛这江陵,只觉得街上的叫卖声和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让人觉得活着真好。 四处乱瞧着,叶舒窈的目光就被一处吸引过去,只见那处有个厚厚的门帘遮着,却依然能听见里面嘈杂的叫嚷声、骰子被摇晃的哗哗声。 一声洪亮的“买定离手”传出来,勾的叶舒窈就想去看一看里面是如何热闹。 只是刚朝着那处走去,脖子后面的衣领就被人揪住了,遂听见李湛的声音:“去哪儿?” 听是李湛,叶舒窈回说:“阿湛,我们去里面看看可好,我都还没见过赌坊是个什么样子呢。” “不好,一个姑娘家,去那种腌臜地方做什么,都是一群不学无术之徒,说话也极是粗鄙。”说着拉了一下叶舒窈,朝前面走去。 “我只是好奇,你说人活一世,不就是要多走走看看吗?这才不枉老天爷安排了这一回。”叶舒窈在一旁小声的辩解。 李湛看了看身边的姑娘,虽做男装打扮,但是娇美之色一点不减,反倒是今日的男装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显出个大半,更是吸引旁人的目光。就这样一个小脑袋,古灵精怪的,不似他平日见得那些。 “人活一世,是如你说的那样,但也不是让你胡乱看,那种地方,以后少动心思。” 这说话的口气,叶舒窈觉得怎么有点像她堂哥。她扬起脖子看着身旁的男人,迎着阳光,他的脸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那肌肤都要比她白皙几分。真是可惜了,这样勾人的人儿,竟是喜男风的,叶舒窈心底暗暗叹息。 两人又沿路走了一会,直到一个名叫.春思阁的地方停下了。叶舒窈还在打量着是何处,就见一个身穿羽纱衣裳的中年女子送一个公子哥出门,末了还不忘说“公子以后常来”。 这大冬天的穿羽纱,也不怕冻坏了,再加上那句“以后常来”,叶舒窈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两个字“青.楼”,那个,身边这大兄弟不是要带着自己逛青.楼吧,刚才不还说不是什么地儿都能去吗,这会就来这么刺激的。 只是叶舒窈觉得,这青.楼的名字取的不好,春思阁,太雅致了,觉得这地儿不应该叫思.春楼更为合适吗? “阿湛,这青.楼的名字起的不好,太内敛了,应该再张扬些”,叶舒窈同李湛指了指前面的匾额。 青.楼?亏她想的出来。 叶舒窈回头就看到了李湛有些抽搐的脸。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哪儿听得乌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是清馆,里面都是些卖艺的姑娘。来这里的也多数的是些附庸风雅之人,听听小曲,吃吃茶。” 合着是自己想错了,叶舒窈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微烫,只是这哪能怪她。不是传说青.楼的老.鸨都会对来往的男人说“大爷以后常来”吗,谁知道这清馆也是这样。 不过今日能过来见识见识这清馆,也是真真不错的。不然就她自己,定会以为这里是青楼,不敢进的。于是有些谄媚的看着李湛说:“湛兄,多谢了。” 湛兄,这丫头才见他几面啊,这会就和他称兄道弟了。李湛心思一转,又决定逗弄她一番,于是开口说:“湛兄?我说叶姑娘,这是胡乱攀附皇亲吗,而且攀附的还是个皇子,你知道该当何罪。” 叶舒窈讪讪一笑,赶紧回说:“爷,你看我这不是开心吗,尊称,尊称,别往心里去。” 说着,她的小手就在李湛眼前胡乱抓着,口中念念有词的说:“忘记、忘记。” 李湛只觉眼前晃动的葱白玉指,就好像在抓挠着他的心尖儿,让他的心里直觉的痒。索性,他抓着那个不安分的小手,拉着她进了春思阁。 一进楼内,叶舒窈就知道,为何方才的那个女人能只穿件羽纱了。这里甚是暖和,同外面的冬日截然不同。 过来迎他们的还是方才那女人,李湛大方的扔出一定银子,吩咐她准备个雅间,让二人喝茶。 那女人瞧了两眼,便看出是一男一女,不过她也不在乎,给银子就成。于是引了两人去了二楼。 “我说两位小爷,你们这是想听曲儿呢,还是想看姑娘跳舞?我这的姑娘各个身怀绝艺,定不让你们白来。” 叶舒窈的目光落在一个抚琴的琴师那处,然后戳了戳李湛说:“阿湛,你觉得那琴师如何,不如叫他过来给我们抚琴一曲,我请客。” 李湛随她手指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正在楼下抚琴,看上去样子还算清俊,如果走在街上,应会引来女子的侧目。 “怎么,你喜欢?”李湛不答反问。 “我喜欢什么,对于音律我是不大懂得,只是我看了几遍,这里都是姑娘,就那琴师一个男子,想你会喜欢。” 男子,想他会喜欢?李湛在心里琢磨了几遍,方才想起她在书房说的话“你,你就是那个喜好男风的六皇子”。合着她现在还以为他喜男风呢,怪不得和他一点都不生分,合着拿自己当闺中姐妹了。 李湛心想,叶舒窈,你最好别后悔,总有一天爷会让你明白,爷是不是喜男风,到时候最好不要哭着求爷,说你错了。 这样想着,李湛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除了那个琴师,又叫了个唱曲儿的,正好也到了中午,简单的叫了几样点心。 叶舒窈也只听了一会,就不大听得进去,拉了那个唱曲的姑娘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给李湛递了个眼色,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叶舒窈觉得,这外面的可比只听两个人弹唱热闹的多,有酒意正酣的公子,也有迎来往送的姑娘,这多鲜活,多热闹。她此刻觉得,有个王爷做姐妹还真好,至少是能多看看往日不曾见得。 在春思阁两人待了多一个时辰,最后李湛还是没让叶舒窈花银子,只说“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叶舒窈这倒是信他,闲王她是听过的,据说那是赚尽天下银子的财神爷,自己这点月银,着实不够她看的。想到如今两人离姐妹应该又进了一步,叶舒窈指的是给李湛塞男人的事儿,就特别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出了春思阁,李湛又带着叶舒窈去了别处,等到了的时候,叶舒窈才发现这次去的竟是个书斋。 额……,她扶额站在外面,而后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湛说:“阿湛,我最怕读书了,那些经史子集我看着就头疼,每次打开都觉得那些字在打架。” “就你这脑袋?八成都装的浆糊,我可不敢高看你。这书斋有些有趣儿的书。你不是说人生就该多走走看看吗?在你走不出去之前,也先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省的当你真的能随处走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听是这样,叶舒窈立即来了兴趣,她这辈子就是要活个够本,如只留在一处,那可是不行的,想着就屁颠屁颠的同李湛进了书斋。 李湛先是选了两本颇有趣味的游记,“这同你平时看的游记不大相同,有趣生动的多,想着你看着也不至于让那些文字打架了。” 叶舒窈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后,他又带着叶舒窈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书存放的也不如前面的用心,而且能看出,那做书的纸张略显粗糙,叶舒窈不懂为什么李湛带她到这里选书。 楼上的天花板,时而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配着本就无甚光亮的屋子,让叶舒窈觉得有点诡异,她只得将自己贴近了李湛,觉得身边有人,至少能不那么害怕。 李湛专心选书,并未察觉叶舒窈的靠近,只在他转身过来的时候,下颚触到了叶舒窈的发髻,她发间的淡淡花香,刚好被他嗅到。 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光,李湛能看到身边人儿有些害怕的神情,合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这是怕黑。 叶舒窈见他转过来后并没有动静,就又靠近了他几分,伸手拽住他腰处的外袍,有些怯懦的说:“阿湛,选好了吗?我怕黑。” 李湛确信,这人从一开始的软香撞怀,就是在故意勾.引他的。今儿就三次了,让他明显感觉到心中的异样。就当下,有那么一瞬,他有些像将身旁的人儿揽入怀中,好好嗅一嗅她发间的清香,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好了,我们出去吧。” 看着她逃命是的出去了,李湛微微扬起唇角,早先的豪气冲天都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