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的情绪酝酿到位,先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吁没关系。你们按规矩办事没有错,不过老师,我还是要给你讲一讲左青竹的故事。
“她是从大西北乡下来的,先坐牛车,再坐汽车,再坐绿皮火车,还要转车,独自一个人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千辛万苦赶来虹城。
“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来报到,因为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当大多数孩子在享受父爱的时候,她可怜得像一棵孤苦无依的小草。
“其实你们可能不知道,她提前一个月就来到了虹城,打工挣钱挣学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太苦了。
“这么热的天,穿着厚厚的卡通人偶服装给人发传单,发一天挣七八十块钱,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泡得浮肿。
“晚上到餐馆打工,端盘子刷碗,每天忙到深夜十一二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对了,她连个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本来以为学校可以安排提前入住,没想到我们虹城大学又教条又死板,不开学就不给安排提前入住,逼得人家一个女孩子睡车站、住桥洞。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啊,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当然,你们别误会,我并不是替左青竹抱怨,我只是觉得,我们在做事的时候能够稍微变通一些,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为难。”
骆千帆说着,眼睛竟然有些发红,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四十五度望天,像是要忍住泪水。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装的。
可是,旁边的左青竹竟然真的哭了,骆千帆说到了她的伤心之处,哭得让人心疼。
办理登记的老师、后边排队的家长,甚至连拖行礼的小胖都跟着难受。
可是女老师还是很为难,骆千帆一看,我他妈故事都编成这样了,你还这样。那对不起了。
骆千帆调整一些情绪,说道:“老师,你知道我是怎么了解左青竹的事情吗?”
“对呀,你们萍水相逢,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师困惑地看着骆千帆。
骆千帆探身附耳低声说道:“我是虹城晚报的记者,采访的时候知道的。说实话,如果你们连这些小事都无法变通,我只能写一篇报道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绝对实事求是地写,不会无中生有、添油加醋”
女老师一下子紧张起来:“不不不,您也看到了,我们只是按规章办事,这么着吧,你们稍等,容我打个电话好吗?”
“给你们添麻烦了。”骆千帆真逼迫、假客气。
女老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学院的领导打了电话,又给不知道什么人也打了电话,最后面带喜色地说道:
“好消息,院里的领导同意了,可以先帮她办理入学手续,助学贷款和贫困补助的事情我们走绿色通道、特事特办,青竹啊,你抓紧让家里人把贫困证明寄过来就是了。”
“谢谢老师。”左青竹感激地给老师鞠了个躬。
骆千帆心说,你应该谢我才对。
手续终于全部办妥了,该领的东西也全都领了,小胖拖着行礼和骆千帆一起送左青竹去宿舍。
这个时候的小胖心态已经变了,对左青竹很同情,心甘情愿为她拖行礼。
左青竹心情也好了一些,她无比感激骆千帆,只是内心的困惑无法排解。
快走到宿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骆,骆老师,之前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怎么知道我提前报到、发传单,还有学校不给安排住宿的事情?”这些事情,刚才聊天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你说这个啊,我瞎说的。”骆千帆随意地说道。
“瞎说的?”
“对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所以就顺嘴胡说,难道你也是?”
“嗯”左青竹难为情地点点头。
“唉”骆千帆长叹了一口气,“都是苦命人啊。对了,这些天你真的住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