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一29、观微之误(1 / 1)禁足语(花千骨同人)首页

29、观微之误  师傅铁了心要带完我们还不算,新一届试剑大会,他竟还履行承诺给我们收新的师妹,朱师伯都快气疯了。他大概觉得我和五师弟已经是累赘,恨不得我们仙法速成,好聚好散,可又来了个文文弱弱的小师妹洛曦冉……也难怪他打第一次见面,就没给过柔弱无害、看样子原不可能惹着他的曦冉好脸色。  朱师伯魁伟大丈夫一个,跟我小家碧玉的曦冉师妹为敌,也不觉丢人。  本来五师弟是男孩,比较容易成为他的出气筒,可师弟表现好得令人感动,勤于思考、善于发问,领悟得快,关键是人还勤恳听话,不若我等狡猾,朱师伯愈发看他比看我还顺眼,直叹自己门下弟子要有张帆一半就满意了。  而曦冉……和张师弟一样勤恳听话,还多了温柔恬静,可就是天生怯懦,性格就不太适合习武,学起来自无“速成”的希望,甚至还很磨人,因此朱师伯就恨透了她。    他不只一次当着我们、当着曦冉的面对师傅说他选徒弟没选对。  前几次师傅没跟他计较。后又一回,他看见师傅教曦冉基础的蓬莱剑法,曦冉都因为胆小而学得吃力,而师傅毫不歧视,还对她格外放宽要求,他就不留口德了,抱怨说:“善卿,你说你又新收徒弟就算了,可百里挑一,你就不能选个好点的苗子,非选个病秧子!”手直指向曦冉说的。  曦冉低头涨红了脸,我都担心她又要被骂哭。  师傅忽而出言维护:“够了!”一把将朱师伯横指的手撇下,“你是长辈她是晚辈,她平日里从未忤你之意,你何必如此不饶人。”  话已十分严重了。  性格与人为善的师傅很少指责人,何况是自幼相识的朋友?    但朱师伯确实过分在先。  我可爱的曦冉师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他见了来气,不是他眼瞎是什么?    我的小师妹洛曦冉,是个水灵妙佳人,一举一动都惹人怜。  我可做不到像欺负钱师姐那样欺负她,我只能疼她、宠她、爱她……  师姐甚至为了保护曦冉,无私地牺牲自己供奉给我,无怨无悔。  可见我小师妹有多招人疼,朱师伯有多瞎。  对于师傅在朋友与徒弟的矛盾中,公开偏袒了他的小弟子,我和师姐暗暗拍手称快。    然而师傅再怎么偏袒,受委屈的仍是曦冉。师傅和朱师伯闹不快,只能曦冉跪下磕头给师伯赔不是。  朱师伯竟然说:“我可受不起你千金之躯一拜再拜,像你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娃儿,改拜个随随便便让你通过的师傅,岂不大家都好过?”  此言落地,师傅真给气着了,沉闷地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走到曦冉身边,一把拎起她胳膊肘。曦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师傅拉着她飞出我们视线,离开了。  剩余孤立在校场台上的朱师伯脸色,不消说有多难看。    曦冉直到夜间方回屋,我们问她师傅带她去了哪,她说他们在海底坐着,师傅跟她讲和朱师伯在齐云山的往事,溟海海底分不清天色,都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我和三师姐都没得听过师傅年少时的经历,遂缠着曦冉复述给我们听。  曦冉大致讲了一些。  裘师傅是齐云山前掌门独子,幼年时曾被炽血洞的妖魔掳去,数年后擒天殿攻占炽血洞,朱师伯家长辈暗中观战,发现了他,趁机将他救回。裘师傅回到齐云山,被抹去在妖魔界渡过的一整段岁月的记忆。从小到大,他都盼望亲长同意解开他的记忆封印,亲长门从未应允,甚至不时怀疑他暗中修炼解开封印的术法。因蓬莱门规严格,看弟子们看得紧,他们将他送到蓬莱。朱师伯听说,毫不犹豫提前半年从齐云山散班转到蓬莱门下,他自谓天分不好,笨鸟需先飞,免得无法和师傅做师兄弟。结果他还是比师傅落下一大截,终究没在同门,但从未间断与师傅的往来。  在蓬莱为徒之日,裘师傅对妖魔界记忆执著不灭,常有师长和同龄弟子歧视他。唯朱师伯始终相信他道心无邪、为人清正,恢复记忆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试图帮他说服齐云山的师长们。虽屡次未果,师傅心中亦留下永远的感念。  ……  我听罢敲着桌叹道:“哎,瞧瞧,师傅就是心好,明明是朱师伯不对在先,闹了不快掉回头,师傅还帮他说话。”  可曦冉小师妹也是心地善良,懵里懵懂地说:“朱师伯人其实挺好的,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我们对他有所误解……”  “看看你,被师傅给绕进去了吧。”我忍不住打断,“人善被人欺,被人欺还说人好呢,”我不住摇头,“算了算了,毕竟是师傅的朋友……”  师姐是完全听懂了,点点头:“难怪呢,从没见过师傅花一下午讲往事的。哎,但愿师傅良苦用心别白费,可别朱师伯死不让步,到时候都苦了你啊,曦冉。”师姐转身捧住曦冉的脸,用疼惜的眼神看着。  ……    收了曦冉之后,师傅闭门不再招徒,翌年春夏的梨风院就清静多了。师姐不必忙里忙外准备招待来客的茶水和器具,我和师兄也不用应付送礼的人家。    未料在秋冬之交,我被迫离开蓬莱去了一趟中州西北。  事情伊始只是我观微莫名出错,偶尔观测得景象与真实情况不符,比如,我在屋内打坐,看到师姐经过走廊,来敲我门;当她真正打开门出现在我面前,穿着一套与我观微所见完全不同的衣服。  尔后问题没有减轻,反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看到师兄走来,实际可能是师弟;看到师傅在书房看书,而他刚刚练完剑从外回来。再过些时日,连理性都不能保证,观微所见和想象分不清了,均似亲眼目睹般真实。  我向师傅诉说苦恼,师傅简答道:“观微别说是初学者,高人都未必看得到具体画面,距离越远越是只能用意念感知发生之事,以你之功力,看到景象越真切越要怀疑其真实性。尽量排除杂念吧。”  可当我尽力排除杂念,又发生了让我更头大的事。我的观微范围骤然扩大,比如,越出了溟海到达中原的城镇,虽看不清,但如师傅所言般,我能感知其上人事。  这可不是说明我功力大进了,八成是我幻想更不着边际了,也更难印证观微的准确性。  我正考虑着改日请师傅和我驰目同一处试试,我先留神找到某些标志,由他验证。  可没想到,我偶然微察到,中土西北一个妖魔洞府前,弟弟相游和妖魔兵在搏斗!  他意欲从妖魔手中救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婴儿,女孩抱着婴儿,叫着相游的名字,相游也偶尔喊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相游在信中提起过的,他心仪的女孩,陆思甜!  妖魔有十几人,很快就把相游打趴下了……相游伏地吐了两口血,一魔兵趁机将兵器重重扎进他心肺部位,女孩挣扎着哭喊,几乎哭得脱力,婴儿也被妖魔抢夺去。妖魔查看相游,大概见已无生气,一脚兜开,拽上女孩走了。  脑海闪现女孩悲伤过度、生无可恋的脸,在妖魔的拖拽中颠簸了两下……观微中断。  因我心神大乱,用功力再也维持不住。    “师傅!”  我从蒲团垫上翻爬起来就冲进院子里。  师傅见我罕有地惊慌失措,也警惕立起:“怎么了,冰杨?”  “相游……相……我弟弟被妖魔……我希望不是真的……”我扣紧脑门,猛地摇头,“千万别是真的……我看见他被妖魔杀了……”  我激动得蹲下地恸哭起来,只听得师傅关切而严肃地问:“是哪里的妖魔?你认真回想一下。”  我抽泣着仔细回忆,越想越惊恐,因为感受太逼真,可以记起服饰标志。  “是擒天殿分队……”  “在什么地方?”  “西极昆仑山下,青韭仙镇,郊外,有座桥,但河是干的,还有棵老树。”我逐字清晰回答,心里更害怕了。  青韭镇我去过一回,的确有条季节性干枯的河!  “师傅……我该怎么办……”我止不住语声发颤。  “我马上去派务府帮你告假,”师傅果断地道,“我跟你一起去趟昆仑。”  “不,师傅,我自己去就行。”我站起身,抹了把泪,声腔还带着悲音,没调整过来,“我经过湖北,叫上冬剑山门的师伯。我能神探昆仑,也远得太可疑,以我功力不是应该连溟海都出不了吗。所以家里人我先不通知,倘若事情不是真的呢,不必吓坏他们……”  还有看到陆思甜和婴儿的事,我一时说不出口,但更可疑,总觉得相游不至于跟陆思甜都有了孩子在信里一句都没跟我提过。观微片段中女孩看婴儿的眼神,是母亲的眼神……  “也好,那路上小心。”师傅塞了一块玉符给我,“如遇难处,尽快告诉为师。”  玉符是极为名贵的灵玉所制,蓬莱上等玉田所出,门派传递要务才能使用,功用唯有一次,师傅是把议阁组长才能使用的传信物给我了。  “谢谢师傅。”我收好玉符,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忙碌中想起午嘉锡说“说不准哪日你有用得着我的时候”,直叹居然给他乌鸦嘴言中。瞒着门派走他的途径救人,应该是最安全快捷的。  故而我招来秋天应景变枯的薄荷草飞虫,写信卷好塞进它薄翅的隐形符里,说明我何时转移到青韭镇,在哪里再接收消息;盼着若陆思甜……而或还有她和相游的孩子,真在擒天殿妖魔手中,靠午嘉锡能第一时间打探到消息,尽量减少她们受的伤害,和平交换救出人。    一日过后,我和梓云师伯、铜焕师伯急急忙忙赶到青韭仙镇相游师父的住处,证实了一切纯属我虚构,我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抱着相游若珍宝在怀、爱不释手。  “六姐,我都那么大个人了,你能别像抱小孩儿一样吗。”  “相游,你知道吗,你吓死我啦!”我心有余悸地按转他的后脑,“我观微以为你……被妖魔杀害了……还好是我修行浅薄,是假的……”  相游却不笑,也不安慰我,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与我师伯们寒暄完毕,悄悄挨近我说:“六姐,你帮我个忙行吗?”    冬剑山门事务刚好在繁忙时节,至午,两位师伯见无事,便留我们姐弟商量私事,辞别回派。  相游的师父无术法特长,但是位良医,尔时亦去山上采药,一时间小院无旁人,我才将观微所见完整告诉相游,因为有师长们在时,我不敢透露相游喜欢陆思甜之事。  相游听罢大为感慨,向我哭诉道:“六姐!果然是姐弟连心啊!昨天你观微看见的,虽然是幻象,可是完全符合我的心境。我恨不得死了算了!思甜的哥哥姐姐不同意她跟我来往,要她嫁个有仙丹的人家,思甜也说她不爱我了,但我不相信……他们搬走了!我倒是想为思甜死了算了!六姐,仙丹到底多难炼,如果能要我的命,就把我的命搭上去也好!”  相游像在唱戏一样高亢地表达,俨然是为爱死去活来的庸俗戏码,我不太好意思在他情感深深投入之时笑他,咳了声道:“那你觉得……我见她抱的婴儿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小娴,小娴是思甜养的一只鹦哥儿。思甜让它叫她娘、叫我爹。”  我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六姐,你一定得帮我!”他像舞着水袖拍上我肩,声调依旧夸张,“不然没人能帮我了!思甜走了,我偷偷难过,怕被师父责问。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多难熬!”  他进屋内取了一面镜子到厅堂,说:“六姐,你快发挥观微大能,帮我找找思甜一家到底搬去了哪儿,我只知道大概的方位,思甜说,他们将去往东南……”  他手指门外,昂头遥望,仿佛东南方全在他指示之下,是一个不大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