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一52、敌我不分(1 / 1)禁足语(花千骨同人)首页

52、敌我不分  程镜玄的反对之意亦同。  “这事你管不了,赶紧回去!”程镜玄推炎先生的肩,把炎先生推转了半圈。  炎先生已面向门,却只扭头向程镜玄:“只要让我见凉霜小主一面,不管行或不行,这是我的任务。”  “仙派围攻擒天殿干你们何事?淳佑莲的死活又干你们何事?仙界和妖魔界之争危险重重,你们不躲远点反而还往前凑?”程镜玄语气罕有地严重,虽然声音不大。  “阁中同意我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炎先生出人意料地冷静,“这些年,仙界与禁足阁之间的嫌隙,一直无法化解。而去年出的事,我们更是把各仙派都得罪了一圈,所以若能帮上点忙,怎能不帮。”  “恢复和仙界的关系?”程镜玄讶异得笑了一声,半垂着头摇摇,“郁寥,恕我直言,纵使你们救得淳佑莲出去,获得仙派的感激,仙界也不会就此改变对你们的态度。”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炎先生唯有笃定。  程镜玄侧转半圈,背对着炎先生露出无奈之色,看来他也明白,炎先生的性情,八匹马也拉不回头了,只得警示说:“擒天殿的利益,我不可能不计较,但魔尊,计较的不仅仅是利益,所以无论你有何道理,言辞多加小心。”说着转回身,两人相对,炎先生郑重地点头一礼为谢,微笑道:“我自会谨慎。”    擒天殿内环境晦暗而空间深广,每一层楼室从外看都只见铁色、石色、木色、土色,妖魔气萧森,唯有进得有人的室内,光线明度会恢复正常。程镜玄领着炎郁寥先生进了某处摆设明丽的内室。尤长老带我跟入,我们悬浮飞行小心地避过门框顶。  屋室多间多面相连通,各间摆设风格一致,娟秀锦丽,香风扑鼻,不同隔间用珠帘、布帘或彩画屏风分隔,某些地方有台阶上下。连屋每间大小适宜,整体看地方就挺大。    穆凉霜坐在书案前,半个身子趴在案面,手边一只酒壶,侧脸正前,是一幅铺展开的书作,她双目缓缓眨动,容色怅然有所失,但似还没醉。  书作仔细看,还是炎先生的诗、炎先生的字迹,一首应题诗《南海云宫》。  南天漫起北极寒,阴晴乍转风波乱。  海影沉戈沐霞血,春思碎玉起冰澜。  云聚云散心莫还,谶行谶息意何关。  宫城万阵十方器,值取一剑君错看。    “小魔女。”尤长老念了句,语带责备和不满,“凶得要命。”  原来他虽然在犯病、在运行功力,都还是能懂点发生了什么。  不过接下来穆凉霜的表现可谓让人意外。    炎先生走近,她看见连忙起身,理了理头发:“炎先生,您怎么来了?”手脚勤快地去搬凳子,放到桌边,“炎先生,您坐。”侍女也垂头上来,把桌面其余与酒相关的东西全收走。  炎先生坐下,便注意到了字幅。  穆凉霜坐到他对面,上身端直,面带欣悦的微笑,活像个礼仪得体的小淑女,和之前的“小魔女”判若两人。  “在下是为擒天殿和仙界的矛盾而来,”炎先生交代了一句来意,即把话题撇到另一边,“听说小主最近很是烦心?”  穆凉霜维持不住笑容,只得有些苦意地道:“先生都知道了。”姿态拘谨,目光温顺,就像学生对着崇慕的先生,绝对不敢撒泼放肆。  ……看来还真是只有炎先生能降住她。  “还能没听说吗。”炎先生叹气承认,目光有长者的包容慈蔼,低头看看字幅,问:“小主为何看着此诗喝酒啊?”  穆凉霜触动了伤心事,泪光忽地团起:“我和他之间,也就只有‘一剑’能了结了。”声音哽咽,顺言流泪,抬手拭面。她的举动都很克制,看起来不难讲理的样子。  可就在炎先生回答了下一句之后,她脸色立变。  “小主此言差矣。”炎先生善意地开导道,“放了他,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放了他?”穆凉霜胸腔里又是笑又是泣,“炎先生,你是来劝我放过他的?”她左右转头,可发现酒被收到背后的柜面上去了,“绝无可能!大不了他死了,我陪他一起死,”她离开坐位去到酒壶前,扔开盖子,直接从壶口喝了口酒。酒似乎挺烈,她咽得皱眉,但还是咽了下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穆凉霜似是借酒壮胆,扬言道:“他就是死,也别想再逃出我手掌心!”说完将酒壶顺势一抛,磅一声砸在墙根,水痕四溢。侍女跪进前去收拾。  穆凉霜掩面向柜台,双肩发颤,小声地抽泣。  炎先生站起身离开书案,等她双肩慢慢松下来,走到她背后劝道:“何苦总想到死呢。花千骨和白子画师徒经历多少事,才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相比之下,你和佑莲仙真,你们本就是敌人,他欺骗你、利用你,都只是因为你们是敌人而已……”  “这就够了!他不爱我!”穆凉霜这下是彻底失态了,嘶声喊道,“可是白子画爱着花千骨!”她转回身便痛苦地勾下腰,小手成拳拄着额头。  炎先生似早已对她的反应有准备,不惊不乱,条理清晰地回驳:“但花千骨当年也不知道白子画爱着她。销魂钉、断念剑、绝情池水,花千骨是怎样被逐入蛮荒?出了蛮荒,又是怎样被白子画逼得亲友尽丧,他们才会师徒言尽?而你和佑莲仙真,你们之间有多大仇怨,何至于就到了绝境呢?”  穆凉霜听得发怔,渐渐放开拳,眼神迷失,答不出话来,许久才抬起泪眼道:“炎先生,你是说,我们还有希望……可是他心里没有我呀……”  “不管有无希望,你都没必要把事情做绝、把你们的关系往死里逼。”炎先生苦劝中带着长者对晚辈的关切,“因为你们之间无论是爱、是恨、是伤、是痛,本来都没有你想的严重。你还有得是选择余地。”他轻柔的尾音落定,穆凉霜似沐浴光明,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看向炎先生的目光变为感激,忽想起什么,转身飞跳向在旁随意走着、无所事事的程镜玄,抓住他低声密语,最后说:“你快去吧。”  程镜玄拂衣向大门,临出门前给炎先生一个“你真厉害”的眼色。  尤长老摆转我们的云尾随其出门。  我小声疑惑道:“长老,我们要跟他到什么时候?小心被他发现。”  “目标人物尚未到齐。”他似规划明确地说。  “还差谁?”我讶异眨眼。  “魔老大。”他张口毫无玩笑意味。  啊?穆穹哀?  他又肃然解释:“我从前给玉帝王母算命数回,都失败了,造成我长久的困扰。”他伸出三指向天,发誓般道,“如今我要给妖魔界之主算命,扳回一局!”  他说着话时,程镜玄进入秘牢前的走道,在魔兵的协助下检查被我们损坏的机关,场面够他看一阵的,倒不用怕他还有工夫发现我们。青妆碧刀、面容瘦削、眼目尖小的芊黎亦在旁。  他施法启动秘牢门开关,发现封印也破损了,于是施法检测。他墨发遇光后扬,青蓝光色炫动,在昏暗的走道中映得他的侧颜宛如天成,面容的骨线隐现出超凡的定力,令人惊奇,令人疑惑他平日看起来何以只像文气的公子哥儿。“会是什么人如此厉害?”程镜玄看出了破门手法的奇异,不禁疑问,尔后和芊黎说了几句话,让她去巡查,自进了门。  我本对尤长老道:“我们在外边守他就行。”可尤长老心思被什么引走了,执意驱云闪进秘牢。  程镜玄目光向宽室内横扫了几道,有的位置忽定住,观察得极度认真。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尤长老马上压手增强功力,真气一阵阵上腾。  但程镜玄的目光还没转得到我们的方位,仍靠墙坐着的佑莲仙真咳嗽了几声,程镜玄就抽身去看他了。    尤长老仍闭着眼,破天荒地张口说了句话:“果有人在!”  我反应过来:“还有别的人啊?”  “来路上那小子,头发比我白。”  我倒吸口凉气——连卦?  他何时进来的?    程镜玄走到玉榻边,低头看着佑莲仙真,语声毫无敌意地说:“凉霜小主说你受伤了,让我来帮看看。”说着看了一眼跟随的两名妖将:“你们都出去守着。”  妖将退出门,宽敞的屋内目所能见的,就只剩他和佑莲仙真两个人。  原来穆凉霜让他来帮佑莲仙真疗伤。  他脚旁的地面上放有一个箱子,是方才随从的妖将提来的。他打开箱子,里面装有些医药用品。之后他设了一个结界,把佑莲仙真身上的符文解开了一些,我就不再看,但听得到他们对话。    屋内原本氛围安静,只听得见药箱和衣衫的轻响,佑莲仙真忽出言:“程镜玄,你的法力连穆穹哀都及不上吧。”话语用意颇不寻常。  程镜玄不答话。  佑莲仙真自己接着道:“所以,你必有十分致命的弱点。否则,他又怎会放心任用你,让你天天围绕在他身边,他还怎么修炼得安稳?”原本好听的语声带上点惊心的冰度,犹如雨打芭蕉夜,向窗外一望,发现天上掉的不是雨,而是冰渣……  全室的声音静止半拍,程镜玄开口:“那又如何?”  佑莲仙真轻声一笑:“如果有一日,当你想这弱点,不再为穆穹哀所控制,他还能容得了你吗?”这句一点不吓人,反而引人入胜,好像是在探讨一个非常有助益的问题。  “何意?”程镜玄似还很沉得住气,随口应言。  佑莲仙真语音含笑地说:“如果我告诉穆凉霜,你处心积虑取得穆穹哀的信任,就是想寻机取而代之,你猜,她是会相信你,还是会再次相信我?”    沉静、沉寂……死一般的寂静……    气氛太诡异了,我禁不住好奇,就往他们的方向瞄了过去。还好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程镜玄把佑莲仙真挡住了。  程镜玄的动作僵固,直到某一刻松活了,继续灵活施用法力,似毫不介意地道:“你想让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让我死在你手里。否则穆凉霜不会放过你。”佑莲仙真悠悠进言,如进一枚棋子,“然而你还没考虑清楚借谁之手杀我,我就已经告诉她你想杀我了,之后我有不测,你铁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你只能后悔,为何要让我踏进擒天殿。”  棋局似被将死。  程镜玄的手又迟缓了一下,然先前已适应了对方的针锋相对,此时也没有再失态,只是默然了好一阵,说了句意味不明的“不错”,接着默言。    我看着看着,蓦地眼前一亮——程镜玄设的结界,本就不是防外来攻击用的,只是为防符锁解开了,佑莲仙真设法逃跑;结界的防御力,肯定撑不住厉害的人一击。而此时若有人从背后把程镜玄打晕……困住佑莲仙真的阵法既不在,符术也解开了小半,甚至还有伤药可捎带……天赐良机!  如此绝妙、也似绝无仅有的机会,岂可放过?    虽然门外有守兵,但连仙师加上尤长老……我也可以帮点忙,未必就不成?    我心动转向尤长老,话尚未出口,他竟做出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他撤了隐迹防护,一脚跨下云,便往程镜玄背后的方向飞去。  速度过快,我来不及思考,只有种不过脑的惊喜——不可能吧?长老那么心有灵犀?    他挥掌出击,带着劲霸的气道往正前扇去,虽是程镜玄的方向……    而电光爆闪,结界无恙,一个人形显出,往地面滚了一圈,定住身。  白衣飘发,雪花飞扬,剑光一路天山寒。  他打的是……连卦!  我瞬间诧异到了极点——他不打程镜玄,打连仙师?  “别管我,快走!”佑莲仙真一把猛拽住程镜玄。他是在对连卦说话。  原来他也知道连卦在这儿?他方才就见着连仙师的面了?  难怪他咳嗽得巧,还一直跟程镜玄说一些引走他注意力的话,都是为帮连仙师藏身?  而连仙师和我一样悟出了救人的绝佳时机……  可惜了尤长老干的好事!    眨眼之间,连卦估计以为我们都是敌人,银光反射便向尤长老劈去,尤长老抬手轻易一挡,剑震荡开。他感觉到了尤长老的实力,只得听了佑莲仙真的劝,及时将仙力转投在室门的符法上,破门出去了。    “长老!”反正我也已经不是隐形,索性冲了过去,苦声质问,“你打自己人做什么?”  “他打你相好,我打他。”尤长老毫无错误意识地道。  我好希望疯掉的人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