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前,宋知之正在苦恼要不要花便宜老公的钱。 花吧,她脸皮薄不太好意思,不花吧,那货架上的包包又总在诱惑她。 不管花不花,到了午饭点这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不过是等电梯上来的功夫,她就被人逮到了。 那个追着她绕商场五楼跑了一圈的人,就是手机里那位[广场舞舞伴]。 事情经过宋知之已经记不太清,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逃生念头,也是这时候,上天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洗手间指示牌从她眼前划过,只一秒,她便做出了决定。 一边是女人的喘气声,一边又是听得不太真切的笑声。 宋知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在地上跺了两脚发泄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真是的,你的老婆马上就要被人抓走了,你还在这里笑。” 沈叙止笑,问:“你现在在哪儿?” 宋知之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能憋着气说道:“厕、所!” 电话那边的笑声似乎更肆无忌惮了一些,只听到下一秒沈叙说:“你问她叫什么。” 宋知之照做,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句。 门外的女人怒气更甚,叨叨道:“好你个宋知之,还有脸问我名字,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失忆了啊?” “……”她失忆这事儿她怎么知道? “你叫软糖?是不是啊。”宋知之现在唯一能想起的也就只有这个搞笑的名字。 女人拍着门板威胁道:“我不是你是啊,赶紧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话都撂在这儿了,宋知之是肯定不会出去的。 不然她傻呀。 偶有三两个来上洗手间的人,一看里面这幅情景又连忙退了出去,甚至还有好心者为她们俩关上了大门。 这下真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都快火烧眉毛了,宋知之早已将电话那边的人忘了个干净,举着个手机局促不安地蹲在马桶上咬手指,朝着外面大喊:“你是不是软糖,不是我就不出来了。” 门外的女人似是没了耐心,但更多的是她不得不妥协:“我是,我是阮棠,你跟我皮这一下有意思吗?赶紧出来,躲厕所里干什么。”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沈叙的声音,宋知之激动之下也安了心。 大概是便宜老公不舍得小娇妻被人打死,问了具体位置后便挂断电话赶了过来。 不到十分钟,五楼的女洗手间外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声音。 阮棠眉头一皱,觉得甚是惊奇:“你还告状请救兵啊你。” 隔间里的宋知之得意洋洋,瞬间就有了底气,自然不再多与人交流。 阮棠被沈叙叫了出来,确定没动静后宋知之才放心走出去。 困在小格子里那么久,这会儿解放出来她只觉得全身舒爽,连空气闻着都不是一个味儿。 三人转到了楼下的餐厅里。 宋知之饿到不行,点了好几个肉菜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开菜单。 一抬眼,对面的女人死死盯着她,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善。 “老公。”宋知之往旁边靠了靠,抱着人的手臂不放,“你要保护我。” 沈叙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棠呵呵笑了两声:“秀恩爱,死得快。” 虽然不懂意思,但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宋知之呛她:“这么凶,肯定是我的假朋友。” “是,那当然了。你都见死不救了,我俩的塑料友情早就被喂了狗。”阮棠嗤道。 宋知之很快就回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怪不到她头上呀。但转念一想,两人都在那个地方,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是有自己的原因,纠结之下她只好凑到沈叙耳边问:“老公,我能说自己失忆了吗?” 沈叙点头回应。 深呼吸两口后,宋知之起了个头,我字还没说完就蹭的一下躲回到了沈叙身后,点着他的背请求道:“老公,你说吧,我不好意思。” 毕竟这种事从自己口里说出来,总有一种弱智儿童的感觉。 阮棠真是受够了眼前这对夫妻。 搂搂抱抱秀恩爱不说,现在还晾着她这个大活人开始说悄悄话了。嗯,这还不够,还必须说给自己听,这不是欠打么。 什么? 她没听错吧。 “失忆!”阮棠先是愣了一秒,之后脸上才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 如果从宋知之嘴里冒出这句话她是肯定不信的,但问题在于,这话是沈叙说的。 还没等人再确认一遍,某个嘚瑟的小孩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是真的哦,没有骗你。” 嗬,想想也是。 眼前这人的行为确实不太正常。 就在阮棠疑惑这家伙好端端怎么失忆了的时候,沈叙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公司。 宋知之哪里肯,紧紧拽着人的袖子就是不松开,眼里硬是挤出了一泡眼泪。 “哎哎哎,懂不懂事啊你,你老公赚钱养家多不容易啊。”阮棠正好想找个法子打发人走,这会儿机会来了自然是要抓住,“松开松开,我陪你就行了,我温柔着呢。” 沈叙弯腰摸了摸宋知之的脑袋,笑道:“没事,她不会欺负你,要是欺负你你再和我说,我去欺负她老公,行么。” 这样一来,宋知之心里就平衡了,抹了抹眼泪连告别都没有就去拿筷子吃桌子上刚上上来的椒盐排骨。 转头就被抛弃了的人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离开了餐厅。 餐桌对面的人狼吞虎咽,哪里还有温柔淑女的模样,阮棠没忍住给她送去了一个大白眼,同时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哎,我的之,别光顾着吃,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失忆的啊。” “我哪知道。”宋知之含糊不清地说着,“那天早晨醒来就是这样了,医生说是撞到了脑袋吧。” 阮棠心里顿时了然。 出事那天,两人约着傍晚时间去疗养院后花园的小池塘里看鸭子,不过转身捡树枝的功夫,人就摔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子,不仅人晕过去了,就连到眼的鸭子也因受惊赶忙逃了去。 哦,原来是这样。 宋知之一脸恍然大悟,认真问了一句:“那小鸭子可爱吗?” “……”阮棠一顿,筷子上的菜差点滑了下去,“你就关心这个?” “不然关心什么?关心我们为什么会去疗养院吗?” 不然呢? 这才是事情关键好么。 宋知之自顾地解释着:“我们肯定不是去度假的,正常人谁会去这地方啊,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因为吵架所以离家出走了呗。” 阮棠面上一松,没想到她能想得这么明白。 “吵架能为了什么,不是家里的事就是外面的事,反正都不关我的事。” “嘿。”阮棠失笑,“你是宋知之,怎么不关你的事。” 宋知之强调:“我是十七岁的宋知之,不是二十三的宋知之,凭什么我要去给她解决这些麻烦事呀,我吃好睡好玩好就行了。” 这种坦然和乐观让阮棠意想不到,她喜忧参半,心里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即便要说也不是现在,她心里松了口气,催道:“快吃快吃,吃完了我们逛街去。” 一听到逛街,宋知之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笑嘻嘻地说道:“软糖,你是我的真朋友。” 这变脸变得可真快。 也不知道刚才气呼呼呛她的人是谁。 阮棠本就是来购物的,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刷了不下十次卡,跟在一边挂眼科的宋知之看的是目瞪口呆。 又刷完一单的阮棠问:“你不买啊?” “……”她是想买,但不好意思花沈叙的钱。 逛到另一个专卖店里时,宋知之看中了一款限量包,打心里的喜欢,也很急切的想要抱回家,最重要的是店员说这是最后一个。 听到这里还能不心动不行动吗? 宋知之赶紧拿出手机拨号,焦急地等着电话接通。 嘟声一消失,她便急冲冲的开始往外面蹦句子:“老公老公,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我就说了啊,我看中了一款包包,它真的很好看,就剩最后一个了,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所以我可不可以买呀?” 电话那边笑了出来,回道:“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需要和我说。” “但是…”宋知之报了一串数字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买?” “可以,又不贵,你多买几个也行。” 宋知之赶紧招呼店员拿货刷卡,朝着电话撒娇:“老公老公,你真好,我等下给你买好吃的哈。” 一场不到一分钟的通话就这样结束,某个知足的人拎着自己的限量包开心到合不拢嘴。 旁观这一切的阮棠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隐隐有种想打电话给自己老公撒撒娇的冲动。 咦,还是算了吧,她甩掉脑子中的这些奇怪想法,凑到人身边打趣道:“你也太没骨气了,买个包而已,还要向老公请示啊。” 宋知之拿出沈叙的钱包摇了摇,回道:“这是一种礼貌。” “拜托,我们结婚了也是独立女性好么,大手大脚花的也是我们自己的钱。再说了,你小金库里的钱可比我多多了。” “啊?”宋知之抓住了一个重点,“我有小金库?在哪儿呢?” 她哪知道在哪儿呀。 两人合伙投资了不少生意,吃喝玩乐全覆盖到了,根本不用朝人伸手要钱。 现在失忆了,怕是连自己卡的密码都不记得了。 阮棠一路上说了不少话,临到分别也没忘再重复一遍,她就怕宋知之这脑子现在不好使:“你回家自己找找,找不到就问沈叙,花自己的钱多安心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真啰嗦。” “嘿,你…” 宋知之立马换作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好了,我要去公司了,你要是不方便回去,我可以让我老公送你的。” 阮棠哟了一声:“当谁没老公呢,我也叫我老公来接我,气死你!” 宋知之一边笑她幼稚一边准备过马路。 进大厦前,她站在马路对面朝人挥了挥手。 心里想着:软糖果然是她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