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这话当真？”刘娘子一听便颇为心动，仔细打量了陆瑶一遍复问道。

陆丫头说的，恰恰时时戳中了她如今的一桩心事。

刘娘子的丈夫王六有一门子远亲，早些年进宫时断了联系，后来发达了找上门才重新又捡了起来，这位远方伯父如今地位高升，成了宫里有名姓的管事公公，身份也有了，家私也有了，就想要个孝顺侄子好将来养老。

这么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刘娘子一家哪会往外推呀，年年过节的上门请安拉扯家常，前些日子听闻得他老人家出宫采买，一家子都跑着过去帮忙献殷勤去。

这趟子出来也不为别的，前段时间五王爷病了，安嫔娘娘为了祈福，特意求皇上恩准放出去了一批宫女，有放就有入，所以才安排几个管事太监外出挑拣好人家的姑娘们入宫服侍。

知道宫里要采买宫女，有钱人家自然是如避虎蛇，可穷人家不一样，真到了饿极穷极了的地步，要卖女儿了，哪个不想把女儿送进宫门呢，说不准还能做个攀龙附凤的美梦，将来好提携一家子富贵的。

听着了风声纷纷就弃了牙婆和人贩，自荐上门求收，这么一闹，城里奴仆价格都给涨上去了。

那公公身边又不止是王六一个远方亲戚，还有一户伶俐嘴乖的，既然有了这个关系，狠下心干脆就把自己女儿拖关系送进去了，打的无非就是将来女儿发达了能照拂娘家的主意。

刘娘子心里又生气又懊悔，偏她生下的两个都是带把的，就是这会想进宫都不能，除非砍一刀也成个太监。

那刘娘子哪肯乐意，心里不由得就着起了急，生怕被她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妯娌给比下去，将来差她一个头，王公公的身家拿不到手。

可巧现下突然来了个陆瑶，还是主动求上门的，自己对她有恩在先，又是打小看着长大的知道心性，她怎么会不愿意，早就肯了七八分。

见陆瑶语气坚定，刘娘子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唉，既然你说的这么恳切，我和你娘又是多年的邻居，也罢，我就豁出去这个脸帮你一帮。”

“要说什么公侯王府买人，自然是有，只是我想着，你与其去那二三等人家里做个丫鬟，不如往天子脚下闯一闯，宫女的前程可比丫头要强。可巧如今宫里为了皇子生病祈福，刚放出去一批，现正准备招人，那买办又是我家的亲戚，收你不是什么难题。”

“只是你可想清楚了，宫里不比那些个侯门大户，遇上心肠软的当家还能自赎出去，进了宫门要是再想出来，可就只有从角门里抬出去的路子。”刘娘子拿话语先警告了一番，生怕陆瑶只是突然想的主意，过了又后悔白折腾一场。

刘娘子见陆瑶抿紧了嘴没退缩，才又紧接着给了一颗甜枣，“当然，若你差事办得好，将来未必没有被放出去的福气。像今儿这么一批宫女，不就顺顺利利的出来了。”

非但平安出来，听说各个身家都厚实，又有一身的手艺，才从宫门口出来，就被那些个达官显贵请到自己家里当教习嬷嬷去了，啧啧啧，真是好命。

陆瑶听了刘娘子的一车话，注意力全跑到了病重祈福放人六个字上，她仰起头故作疑惑，“王爷也会生病？宫里不是有比大夫还厉害的太医们吗？”

“你懂什么，”刘娘子嗤笑了一声，随口解释道：“就是有太医在，才保得住五王爷的命，要不然打小的三灾八难是怎么熬过来的，听说这位殿下今年就有一半的日子生着病，穷人家谁能撑得住，那些药里的人参，灵芝，诶哟哟，你知道这些东西要多少银子？”

妥了妥了！

陆瑶强力忍住欣喜的自己，只觉得自己有了希望，只求宫里的太医能再给点力，把这位药罐子王爷多续几年命，撑到她攒钱之后再病死就好了。

有了这个宫女出宫的前例，陆瑶这下是真定了心，将原先自己设想最后的几个计划全划上了叉，只单留下做宫女这条路子去了，谁拦着她都不行，现在就拿刀画押！

刘娘子家里也有几份采买文书，那是她从王公公身边求过来的，原想着仔细打量看身边有没有亲戚女儿机灵的，如今正好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