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走过一遍的路,李云端带着两个同伴一路驾轻就熟地摸上山。
当天夜里他们宿在了半山腰的一个小镇。
小镇依山而建,一条公路从镇子里穿过,饭馆和招待所也都修建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几家饭馆的规模看上去都差不多,老式的土房,灰扑扑的,也不大干净的样子,但是每一家都有很大的停车场。
在这里停下来打尖的,大多是在这条路上跑长途的货运司机。他们有些互相认识,说说笑笑的凑在一起吃饭,看上去还挺热闹。
安排好住宿,李云端就带着他们去了小镇上的药材市场。
药材市场开在小镇靠山的一侧,其实也就是一处山洼地。周围有一些固定的店铺,中间的空地上规规矩矩的摆了两排散摊。粗粗看去,几乎每一个摊位前面都有客人在询价。
“夏天市场收摊会晚一些。”李云端介绍说:“你们别小看这个市集,这些来看货的人,有不少都是知名药企的采购。”
霍冬桥和助理二大眼瞪小眼,他们是不懂药材的,但也知道李云端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为了药厂的前途。
霍冬桥在接手药厂之后也接触过一些基层的生产人员,从他们那里听了不少有关前厂长、前领导班子的闲话,不少人都说原来的管理人员沆瀣一气,打着各种旗号给自己搂钱。这其中就有那位笑得像弥勒佛似的采购组长。
虽然这些话不一定就找得到证据支持,但采购组长是前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之间还有亲戚关系,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那时候,霍冬桥就有意想重组采购部了。但让他心存顾虑的是,一旦撵走了采购组长,很可能就会断了原来的采购渠道。这也是他迟迟不能下定决心的原因。
如今这一趟出门,若是能趁机给药厂找到稳定可靠的新货源,那霍冬桥立刻就能放心大胆的对药厂进行整顿了。
霍冬桥和助理二都明白这一趟行程的意义,他们跟着李云端在药摊之间转来转去,听他打听各种原料的情况,顺便再问问各家药园子的规模和种植情况,越听心情就越激动。
原来,这一带的山区因为条件适宜,泉水又出名,从清乾隆年间开始,当地居民就以酿酒谋生。改革开放之后,山区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山上山下陆陆续续开了不少酒厂。
厂子开得多了,人也就多了起来,镇子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不少从事其他生意的商人也开始出入泉水山,其中就有不少做药品保健品生意的商人。
泉水山水土适宜,有不少人跑这里来包山头。他们当中有养马养鹿的,也有搞种植的,比如种坚果、种玫瑰,当然也有种植药草的。
药材种植在泉水山上并不能算是规模最大的生意,但因为自然条件好,生长在这里的药材品质都非常出色,于是渐渐的在在药材市场闯出了一点儿小名气。尤其近几年来,随着药品保健品市场的扩大,有不少药厂都在这里搞起了定点培养。
李云端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而且他在来之前也已经有了目标,就是前世曾经合作过的一家药园。这家药园的老板是个非常可靠的人,重生之前的那几年,有不少人觊觎他的研究成果,顺藤摸瓜找到了泉水山上这位供货商。但是对这些拐弯抹角打听消息的人,药园的路老板都一一打发了回去,从未泄露过半点儿有关他的消息。
这个人的人品,李云端是信得过的。
他担心的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段,人家药园到底有没有开起来?
霍冬桥和助理二跟在李云端身后溜达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李云端又惊又喜的喊了一嗓子,“真的是路锦亭?”
霍冬桥连忙凑过去,见李云端正拉着一个看药摊的中年男人说话。
中年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肤色微黑,长相十分憨厚。听到有顾客问起了自家的药园,他脸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说:“对,就是小路老板,他在山上。”
李云端提了一路的心,生怕临门一脚找错人,拉着他继续追问,“路锦亭是不是瘦瘦高高的个子,外地口音……哦,这里有一个烫伤的疤痕?”
他指的是自己左手手腕的位置。
“是我们老板。”中年人笑着说:“小先生认识他?”
李云端大感侥幸。但此刻他没有见到人,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不能说认识。我听人说起过,都说你们老板是外地人?以前不是在这里开药园的?”
“对,对。”中年人也不觉得这是被套话了,或者他也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不能说,笑眯眯的解释说:“小路老板是年初刚接手了药园的。以前的老板岁数大了,儿女都在外省,他跟着过去享享儿女的福。”
路锦亭竟然就是今年开始做这门生意的……
李云端油然生出一种买彩票中了大奖的感觉。
在他身后,霍冬桥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他怎么觉得路锦亭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
路锦亭的药园就在泉水山上,沿路过来,霍冬桥等人就看到路边竖着各种牌子:果园采摘、农家乐、私人酒坊等等。
李云端对这种情况也是有些意外的。他记得他前世来这里的时候已是几年之后了,但那个时候山里并没有这样的生机。酒坊倒是会更多一些,但其他生意则几乎绝迹了。
也不知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是开发大山的热潮过去了?还是政策方面出了什么新的规定,导致很多商人退出了泉水山这个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