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雨大作,雷声隐隐,屋内一灯如豆。
程炼捧着铁婴,脸色煞白,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床上的女人泣不成声,程炼抱着铁婴,闷头出了屋子。
回到打铁房里,程炼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起炉,拉风箱,甚至用上了军器监定额配给的离火咒,把铁胎一把扔进炉里。
他死命拉起风箱,火舌燎动的声音和窗外的风雨声此起彼伏。
铁锤挥动,火星四溅。
风雨声歇,日光在窗影间迅速移动。
日升月落。
“哎哎,听说程家那女人生了个怪胎呢。”
“可不是,生下来一坨铁。”
“怎么会这样?也没作什么恶事”
“还有什么,这男人一年到头不着家,家里的女人怎么耐得住寂寞。”
“这跟那怪胎又有什么关系。”
“还用说吗,被妖魔污了身子呗,可怜了姓程的”
议论四起。
程炼闭门不出,四邻的议论,妻子怀着哀戚和歉意的态度,利刃般刺在他心头。
他如行尸走肉般,只想把那怪胎毁掉,一锤一锤锻打下去。
那铁胎越锻打越越扁,越薄,却鬼使神差的,被渐渐打成剑胚。
程炼一下好像忘掉了妻子生下铁胎的丑事,竟隐隐期待此剑铸成的情景,这柄将要成型的剑成了他唯一的支柱。
雨夜,门啪的一声被推开。
一道女人的身影跌跌撞撞闯进房中,尖叫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把他丢了也好,埋了也好,你竟然用他锻剑,你疯了,你疯了,他虽然是怪胎,毕竟是你的骨肉啊!”
程炼端详着初具锋刃的剑胚,稳婆惊惧避让的眼神,四邻的谣诼又在心头浮现,他悲戚地冷笑一声:“我的骨肉?”
女人一下怔住,被雨打湿的头发贴着脸颊,喃喃道:“你也不信我?”
“别说了。”程炼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女人惨笑几声,忽的冷静下来,说道:“给我看看。”
程炼皱了下眉,女人又说:“我的孩子,我连看看都不行吗?”
程炼没说什么,端起了剑胚。
女人接过剑胚,低低喊了几声好孩儿。
“你干什么?”程炼发觉不对,上前一步,想把剑夺回来。
女人却后退两步,一下用剑锋抵住白皙的脖子,程炼一下顿住,低喝道:“放下!”
女人又退一步,剑锋抵得更紧,大叫道:“你别动!”
“把剑放下!”
“走啊!”
“走啊!”
女人退到了墙边,状若癫狂,横剑死死抵住喉咙,剑锋割破颈侧皮肤,渗出一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