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处，兰舟催发。

杨柳岸，晓风残月。

风，往东吹拂。

月，高挂黑穹。

轻如梦魂飘散，一缕白练从竹影中穿过，魅影只多纵横。

落地，踩青石砖地轻快向前。

自静水县客栈，多掩人耳目来至静水庵之中。

剑客手持剑，而身姿轻盈，如燕子滑过房檐，行至静水庵侧院女尼姑居住之所。

青灯为伴，长怀孤寂，然似乎眼前的房间，颇为热闹，便悄无声息，躲在房间外的梁上，偷听一下。

房间似乎是众女尼群居之所，便听得里面莺莺燕燕，又叽叽喳喳。

好不热闹。

“小师妹，师傅又罚你跪佛堂啦？真是活阎王。”

“四师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师傅一向教导我们要为人端正。

她见我私自外出，又和男人搅和在一起，当然很生气。

我从心底从不怨恨师傅。”

里面传来止情小师妹解释的柔声。

但四师姐尖锐的嗓子仍然笑道：“那小师妹，你找的那两个男的，喜欢哪个呢？”

“哎，四师妹，你这是作死啊！咱们是尼姑，小师妹剃发出家，你以为还会还俗嘛。

就算还俗，那也得师傅允许。我看师傅这么喜欢小师妹，估摸着想一辈子留在身边。”

“那岂不是传位给小师妹了？”

“三师姐，还有你们，不要胡说八道。师傅都说我没有慧根，要我努力修行。

哪会传位给我？还有，我从小出家，人世间的情爱与我……无关的。”

听止情小师傅如此一说，沈羽倒是微微摇头。

‘真是可惜了。止情小师妹，性格温柔，又善良小巧，若是还俗，也能嫁个如意郎君。

但世上的事总是难说，也只能由着顺其自然。想自己娶了夫人，真不知道是否为上天注定呢？’

便轻声一叹，准备往前面房间调查一下。

静水庵的尼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异样，只不过寻常之时的聊天，起哄罢了。

“要我说，小师妹，那个连师傅都调戏的臭男人，不仅长得如猪，还心地猥琐，这种男人简直是个败类。

不过嘛，他对面的那位公子，倒是长得俊俏。只可惜——

这种男人比那个如猪的还坏，你瞧瞧，那小子长得眉目如画的，这……长在一个男人脸上，多可惜啊！

糟践了。”

四师姐果然——侧重点……非凡了点。

沈羽猛然一心磕。

‘这年头，女人到底觉得男人如何才算好呢？’

便麻溜儿离开了众女尼居住之地，往清羞师太的房间而去。

若是程哀说的没错，那作为师太的清羞必定是最有可疑的。

但堂堂尼姑庵主持，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落地。

俯着身体，沿着走廊，往一间禅房而去。

那里灯火相对来说，比较弱了些，但也依稀看到有人影儿。

戳破窗纸，单目往里面看着儿。

瞬间一惊。

背脊发凉。

眼睛里还真是一片好‘春’景。

但见那铜镜前的女子背对着自己，用毛笔在桌子上画着一幅画儿，忽然，放下，而后慢慢将画作举了起来，仔细打量。

惊愕。

顿见。

沈羽心底一凉儿。

那油灯儿照耀的画作乃是一张美女‘皮’，由于屋内昏暗，便看不大清楚。

只是那长发婀娜美女，画的如真人一般大。随着举着的手儿，像流水一般躺在了妆镜台上。

栩栩如生。

甚至略带微笑儿。

隐约有种炁化的感觉。

‘画皮？’沈羽年幼也曾听过些许画皮的故事，有恶鬼披着美人皮，谋害好色的书生，吃人家心肝。

‘不会吧！让自己碰上了，难道清羞师太真的是邪修，企图长生不老，故而谋害了这些失踪的人？’

沈羽不由地握紧了剑柄，思索着，要不要揭露清羞师太的真面目。

想这清羞师太，徐娘半老，却如冰山天女下凡尘，给人一种冷若冰霜之感。

也难怪甘好绿会迷恋之。

然则，今晚一见，原来是个换皮的邪尼姑。

却见屋内，清羞师太缓缓放下美人‘皮’，转而站起来，缓缓解开了……衣衫。

似乎刚刚沐浴过，于是……

沈羽瞳孔一放大。

嘴巴不由张开。

‘她在换皮，自己不要害怕。’

想罢，咽了口唾沫。

灯光打了滤镜一般，遂有种，朦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