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祠堂在楚思冕被定罪后成了楚家那些亲族暂时居住的地方,那里紧挨着楚氏一家的祖茔。
当年楚思冕意气风发,在为官之初就选择富贵还乡走一遭。
那是他做了官后唯一一次回到家乡。
楚家出身贫寒,在原籍算不上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而楚思冕那一脉并非嫡亲出身,平时也不受长老族亲待见,只把他视作边缘人。分给楚思冕的田地最小最贫瘠,房子也只是一正两耳的茅草屋,甚至每年祭祀时留下的胙肉也轮不到分他。
然而自从楚思冕考中状元郎后,整个乡里都轰动了,举县哗然。甚至当时就连郡守大人都屈尊降临为楚思冕摆酒宴接风洗尘,楚思冕一时风光无二。乡里乡亲的一提楚思冕的名头无不啧啧,都称呼他是乡里的骄傲。
那些早已经将这个族亲忘记的楚家亲族这才恍然记起来,自家的确有这么位穷苦的亲戚。
因为楚思冕早年贫困,楚家亲族人人都看不起他,又担心与他走得太近会被他纠缠借钱,于是齐刷刷的都疏远他。这时听说他高中状元且做上了大官都又齐刷刷的过来登门拜访,楚思冕当时根本就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踏破门槛。名义上是送礼探望,但送来的无非都是萝卜,土豆等农家作物,实际上还要求楚思冕帮忙。
当时的楚昭儿刚出生不久,无法南下省亲,只是听当时随同父亲回乡的管家说了楚家亲戚的嘴脸,她们嘘寒问暖,阿谀奉承,马屁拍得震天响。
管家提到那些族亲时满脸鄙夷不屑,楚昭儿当时还只觉得得意,心里也很瞧不起那些亲眷。
她听管家说那些楚家希望自己也能沾光过上好日子就不断央求楚思冕想办法帮他们离开那兔子都不拉屎的乡下,最好是能到京城去居住。
虽然亲属们在楚思冕没发迹之前一个个都躲他躲的远远的,像避瘟神一样,生怕他的穷苦会沾染到身上也让自己窘贫了,如今又势利眼般热络地围拢过来。
楚思冕也十分讨厌这群以对方财势的多寡而决定亲疏高下的关系亲戚,不过也许是他太想在家里抬起头来了,楚思冕不仅答应了亲属们的要求将他们从家乡迁徙到了京城,还在京城里给他们盖起了宅院,甚至将祖坟都迁了过来,为此不仅花掉了所有家当,甚至还借下了巨额债务,直到楚昭儿成年才算还清。
如今物是人非,此去经年。那些都围在楚思冕身旁嘘寒问暖,殷切奉承的亲族在他落难之后很多都立刻选择了背弃,为了能获得朝廷的宽恕胡编乱造楚思冕的罪孽,这也加重了钱沣对楚思冕的刑罚。
当时刚刚及笄也还未经世事的楚昭儿万分意外这些平日里对自家好的不行的亲戚居然会转瞬间便不念求情,还反咬一口,落井下石。
如今历经苦难,她终于明白了人性的丑恶,也多方打听到了指使亲戚们作出对父亲不利证言的人正是秦霄贤。
本来楚昭儿打算风风光光地为家父翻案,狠狠地去扇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亲戚的脸。可是如今看来父亲的案子颇为蹊跷,连她自己现在都不敢认定父亲是无辜的。
但是父亲姓楚这点确凿无疑,他的尸骨必须要进入楚家的祠堂。
楚家因为父亲的缘故才有机会搬到京城居住,楚家人也因此过上了风光无限的日子,如今这个楚家最大的恩人却落尸荒野,楚家的族亲甚至也不闻不问。即便皇上不允许楚思冕的遗骨登上陆地,楚家剩下的那些亲族也应该将他的牌位立于祠堂吧?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有传闻楚思冕的名字已经被从宗谱中抹去了,族亲全然不顾楚思冕的旧恩,这让楚昭儿愤懑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