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对青龙道：“你总是本王本王的，我一直好奇你是哪里的王啊？”

青龙一愣，不能实话实说，但又不想他继续胡乱猜测，索性答了个：“陆河龙王。”

阿诚登时双眼睁得老大：“哇！好厉害啊！我以为，以为你最多就是个井龙王呢！”

看阿诚眼冒星光一副没见识的样，青龙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要知道我是四海之首的东海龙王不得吓死。

诺凛抿着茶默默看他们聊得欢，忽然阿诚一双水灵大眼看着他，似是有些犹豫但终是还是道：“将军可否说说您离开魔界后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语音落时洞内静的只有壶中水沸腾冒泡的咕噜声，冰蓝色的眸子静静看着丝丝缕缕由茶杯中冒出的白雾……

与魔尊做了约定后离开了魔界，又因玄沧的陷阱重伤落入凡尘，遇上那个带给他刻骨铭心感情的人，再然后就是被施以重刑逐出青丘在真王处四百年的潜心修炼，没想到又能再次与他相遇，却终是缘分已尽。

青龙同样是垂头不语心中百味杂陈，若不是他造下的业，诺凛根本不会遇上那条大青蛇，也不会被削去一尾除去族籍，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幅不神不魔的鬼样子在这鬼地方替魔尊卖命。

低沉的气氛让阿诚一时不知所措，心中没来由泛起苦楚，换了个方式问道：“那将军……您现在……快乐吗？”

青龙猛然抬眼凝望着那个静谧如水的眸子，只见那薄唇微启，飘出一句：“快乐。”

那声音轻而淡，却坚定有力穿透人心，他的眸光中带着耀眼的洒脱和难得一见的鲜活，青龙犹自发怔，甚至连呼吸都忘了，两个字仿佛是对他的宽恕，而且包含深意。

和他在一起他不是被迫而厌烦的，他是快乐的，可以这么想吗……？

清晨诺凛穿整袍铠准备去营地，副帅赫刹于洞外禀报：“特使大人，魔尊召见。”

诺凛顿了顿回道：“知道了。”

青龙看着他脱去白袍换上一身正式着装，长发以银冠高高束起，英姿勃发。

想到魔尊对他表弟的器重和招揽，玄沧就不爽至极，曾问过诺凛和魔尊的交情怎么来的，诺凛却是闭口不言。

见人要走小青龙跟了上去，诺凛却拦住他：“这番我不能带着你，王座离此地甚远，我深夜才回得来。”

“你走了，本王的安全怎么保障。”

“……自求多福吧。”

“你！”

诺凛转身大步流星只丢下一句：“若是不满就回东海吧。”

不理身后吵嚷，出了洞口对阿诚嘱咐道：“我不在的期间，你要竭尽全力保护那条龙的周全。”

阿诚用力抱拳点头应道：“是！”

他曾想过，将军当初留下自己的用意怕就是于此了吧。

目送巨鸟载着人与赫刹消失于天际，阿诚收回痴迷的目光头朝洞内望了望，日常羡慕起小青龙来。

这时洞内响起青龙唤他的声音，阿诚小跑进去，只见桌椅横七竖八，桌上陈设全被掀翻在地，就明白这小青龙又发了脾气喊他来收拾了，心头叹道一条小龙派头架子可够大的，这陆河龙王断比不过青丘皇子大，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军又何必给他面子处处忍让。

阿诚收拾完残局，小青龙对他道：“教你的变化术练得怎么样了。”

上月小青龙忽然悄悄问自己会变化术否，这种高深法门他自是不会，那小青龙便硬是要教他。“将人变成另一个人的面孔还勉强可以，要将龙变成人……”

“啧，还以为你真的机灵呢。”

被这条法力还不如自己的小龙鄙视，阿诚不甘道：“我又没说不行！”

“那你我的法力加在一起试试看。”

青龙想着自己的模样和阿诚共同捏了个法诀，雾气散去，倒是有了人的手脚，玄沧忙朝铜镜里看，差点没把镜子给掀了：“这鬼样子还是人吗！”

阿诚忍着笑赔礼道歉：“我努力，我再试试。”

赫刹跟随诺凛到了魔都王座。

魔尊不在正殿，却在庭院设了座单独召见，庭院内汇集了多种魔界珍惜罕见的树木花草，风光琦丽犹在仙界。以诺凛的了解这不似魔尊的风格，看来是有心为他准备的。

魔尊心腹女魔神荼魃天将他引至魔尊座前退居一旁，诺凛向魔尊行礼后逐一禀报北方战况：“部将赫刹将军率三万骑于卡博尔西迎击叛军五万，胜，歼敌四万余。傲稷将军与卑弥呼将军各率五万于科伯特与叛军交战，胜，灭敌八万余，降敌三万余。我方前线两营遭叛军与宁安军同一时间偷袭，损八千余杀敌一万五千余。”

魔尊一双半开半闭的眼似是听得不太在意，待努力说完赞许一番后比了个手势请他入座，两人相对于水亭石桌前，魔尊一双紫色竖瞳直勾勾盯着诺凛，作为魔界之主自是知道他那蓝肤莲纹怎么来的，被盯着的人也不心虚，昂首垂目任由他这么看着，对方忽然笑了：“三皇子这幅模样着实叫本座惊喜，比你之前更加俊美冠绝夺人心魄了。”

诺凛迎上魔尊的目光：“魔尊谬赞了。”

“做我魔军总帅的感觉如何，这个世界的规则比起虚伪的宁安大陆是不是于你更加合适，而且宁安大陆给不了你的尊荣本座统统都能给你。”

“魔尊抬爱，诺凛受之有愧。”

“不你此番立下如此显赫的战功，若再取了叛贼灭弑天的首级，那四天魔神之首当之无愧。”

诺凛不再推诿，任他说多也只是静静笑罢了。

魔尊知道这只是另一种回绝的方式，笑容渐渐消失，又回复了本来的阴沉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