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冬至还没起床,就听到“砰砰砰”的拍门声,声音又急又促,听得人无端有些揪心,十分的不礼貌。
“谁啊?!”
冬至打了个呵欠,踢踏着鞋子跑去开门,唯恐扰了自家掌柜的清梦。
昨日掌柜的从镇悬司回来时,脸色差得很,想必是受了不少罪,老罗也一早吩咐过,今日若没有别的事,不要上去打扰掌柜的,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冬至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待瞅清了门外那人是谁,五官顿时皱在了一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大清早来拍门的,竟是镇悬司捕快,王执礼。
“官爷,您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
王执礼颇为不快地将冬至推至一旁,侧身从那条缝里挤进来,打量了下酒肆内部,将腰间的佩刀丢在一旁的桌上,道:“我是镇悬司捕快,为了破案,哪里去不得?!”
说完大咧咧地坐下,伸手取过桌上的茶壶,准备给自己倒水:“你们掌柜的呢?叫她出来见我!”一抬手发现重量不对,将茶壶拎在手中晃了晃,又一把丢到一旁的冬至怀内,道:“快去,先给我沏壶茶!”
“那我是先沏茶,还是先去请我们掌柜的?”
冬至抱着茶壶,有些迷糊。
“先把你家掌柜的喊下来,再去沏茶!”王执礼不满地看着他道:“连这点儿先后顺序都搞不明白,难怪只能当个跑堂的!”
为了防止萧白映捷足先登,他特意起了个大早,那小子果然还没到。
王执礼不禁有些暗喜。
招财酒肆,二楼。
赵长安漂浮在窗前,看着熹微的天光透过纸糊的轩窗,将室内一点一点染亮,直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明溯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在他面前,是化为黑猫形态的阿瞳。
大尾巴无力地垂在床边,双眼紧闭,身体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毫无生气,若不是还可以感应到她微弱的呼吸,赵长安甚至觉得,她已经成了和自己那具身体一样的存在。
阿瞳头顶,漂浮着一朵莲,材质如冰似玉,正散发着幽幽白光,将源源不断的生气注入她体内,但看起来作用并不大,从昨夜她踉跄着回到酒肆至今,还未睁开眼睛说过一句话。
她见过阿瞳的身手,是谁,可以将她伤到如此境地?
赵长安看着阿瞳身下被鲜血逐渐洇湿的被褥,一双秀眉越皱越紧。
“还是不行.....”
明溯看着昆仑莲滋养下的阿瞳,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没救了吗?”
赵长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我在,怎么可能没救。”
明溯回头,给了她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微笑,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太过苍白,如果不是他的声音疲累无力,或许赵长安就真的相信,他确实有办法可以救阿瞳。
“你要做什么?”
赵长安见明溯突然伸手拿过一旁的匕首,顿时吃惊道。
“不做什么,以血为媒,画个阵而已。”
明溯边说,边在左手掌心划了一刀,汩汩鲜血流出,却是赵长安从未见过的金色。
不等赵长安惊讶完毕,就见明溯以右手食指蘸取血液,在昆仑莲上方,凭空画出一道复杂且绮丽的金色阵法。
但阵法每完成一笔,明溯的脸色便差上一分,画至最后,他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他击倒。
可他始终没有倒下。
待阵法完成,明溯松开手,喘了口气,坐直身子,双手合十摊开,拇指相扣,覆在了那道阵法之上,然后,缓缓下压。
受到金色法阵的压迫,那朵奇怪的莲花似乎有了生命般,竟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却始终逃不过法阵的覆盖范围,一点点落入阿瞳体内。
赵长安这才明白,明老板竟是想将昆仑莲封入阿瞳体内。
可是他呢?
虽然二人一直没有告诉过自己这朵昆仑莲的作用,但通过明溯几次动用昆仑莲时阿瞳的态度,赵长安也能明白这朵昆仑莲对于明溯来说,肯定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