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姬星梧跪在明婵身边,瞧着那灵位,半响唇角勾起来,道:“爹娘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姊的。”
这话说的奇怪,明婵侧过脸来去看他忍不住道:“你这么小怎么照顾我,明明是我一直在照顾你。”
姬星梧垂了垂眸子,长睫如扇,月光下在眼睑处投下一抹暗影。
他牵起唇角来:“是,阿姊会一直照顾我的对不对?”
嘿,这么大人了还要人一直照顾,像话吗?
但是当着灵前,明婵也不好就这样说话,就道:“你如今还小,我身为阿姊,自然是要照拂你一二的啊。”
姬星梧瞧着虔诚的对着牌位拜了又拜的明婵,唇角还分明挂着笑,眸色却渐渐幽深了起来。
宛如一只狡诈的狐妖,披着了羊的外皮。看着温润无害,然而皮下的危险却是蠢蠢欲动的。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树枝簌簌做响。
明婵起了身,抱着胳膊摩挲了两下,道:“快些祭拜了,咱们就回去吧,这个天看着莫不是要下雨了。”
还是屋子里头暖和,还燃着火堆。在外头这么连着跑了几日,她身子都已经僵硬死了,就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盖被子躺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姬星梧看了看天色,就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香对着牌位拜了拜,然后起身将香插入了香坛里。
外头黑云愈来愈密布,风很快就将香烛吹灭,牌位也被吹倒了。
本来这些东西按理是要在这庭院里摆一晚上的,但是风实在是太大了,晚上可能还要下去,香灰都淋湿了就不好了。
明婵就将这些东西拿着,都收进了他们打了铺子的屋宇中,就供在了大佛底下。
供完之后,明婵又对着牌位和大佛拜了两下。然后招呼姬星梧睡觉了,火堆还噼里啪啦燃着,时不时爆出两声声响。
姬星梧坐在那简陋的床铺前,看着明婵脱了鞋袜,然后解了玄色的外袍,露出里头白色的里衣,滋溜一下钻进了被窝。
他看到明婵睡下的时候似乎还忘了自己头上束了发,簪了簪子,这一躺下就不出所料的硌到头了。然后她摸了摸头,从被窝里抽了手来,将簪子拔下随手扔开了。然后就心满意足的枕着自己的外衣,阖了眼睛睡下了。
姬星梧坐在褥子上,看着已经舒服的睡过去的明婵,旁边火堆燃起的火明媚亮眼,暖烘烘的映照着这庙宇一角。
外头的风似乎更大了,黑压压的云如同一块漆黑的幕布,将外头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
姬星梧眸子开始泛红,他觉得有些冷,便往火堆边走了走。
火堆噼里啪啦的炸起了星星点点火星,姬星梧过来后,那火光便投下了一片阴影将明婵整个人笼罩了。
明婵睡在那头睡得正是酣甜,毫无所查危险人物就坐在她的脚边。
姬星梧自从魏国做质子回来,便常常会在黑夜里看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那些“东西”常在他耳边谩骂,或是恐吓。
起初,姬星梧尚且会烦躁,后来便也习以为常了。只要他想,便不会被这声音牵着走。但是,有时候难免会因为这声音感觉烦躁,想要将身边的东西破坏掉。
突然,后腰处被踢了一脚。
姬星梧侧过头,看到明婵从被子里抬了退出来夹住了被子,也正好蹬到了坐在被褥边的他。
那裸露在外的玉足白皙小巧,粉红色的指甲健康圆润。在火光的照耀下映着明晃晃的红色。
姬星梧看到,她睡得正熟。侧着身子,朱唇微张。呼吸声一张一翕,有节奏的很,听着便能叫人安眠。
那些声音幻像从姬星梧耳边消失了,姬星梧就如同第一个晚上那样,坐在火堆边拨弄着那火堆里的干柴,时不时再添上一些。
明婵睡得很沉,姬星梧瞧着她眉梢便舒展开来了,如第一晚一般在她身边坐下,撑着额角阖眼而眠。
而不远处,那床铺子就在这夜晚空荡荡了一夜。
次日,明婵醒来后看到陌生的帐顶,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难得睡了个好觉,明婵打了个哈欠,坐起了身子。
旁边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另外的铺盖也收拾好了。
明婵看到熊孩子已经乖巧的端来了热好的馕饼,还有一袋水。
“今天难得睡个好觉,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明婵麻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了衣裳穿了鞋,然后向外头走去道,“我先去洗漱一下,你先吃。”
姬星梧看着明婵离开的身影,唇角微微牵起,漆黑如坠星河的眸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慢悠悠的撕了一块馕饼嚼了起来,就如同想要将人层层撕开,拆裹入腹一般。
阿姊啊。
接下来的日子,明婵赶路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明婵看着这天儿,掐指算了算,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天气彻底凉了起来,她们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只能窝在马车里就太惨了。
还是去珮郡找姜荣景吧,虽说这个时候往那边跑好像不太仗义,但是只要他们小心点应当不会被发现。
中午的时候,马车又停在了荒野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