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细细梳洗收拾好,用母亲传下的易容方法将面容变得粗糙平凡了些,杨秋亭把平日的粗布短衫换成练功舍不得穿的普通衣服,穿上崭新的靴子,把几只连伤口都很漂亮的猎物绑好,本来想带上那把他削得最完美的木剑,但又一想再漂亮也只是木剑,到时候被人注意到了还是很麻烦,故而作罢。
收好银钱从铺子里出来,身上没提着猎物,现在的杨秋亭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百姓了。
杨秋亭高高兴兴地上了一家酒楼,在二楼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两个小菜一壶茶,一边欣赏窗外的行人,一边盘算着一会要买身大一点的新成衣,再买点盐和辣椒,还有被子……
“喂,小子!这个位子我要了,你挪开!”
一个粗哑的嗓音打破了他美好的生活构想。
杨秋亭看也不看就想抬手揍人,毕竟在衡山只有他一人,有飞鸟走兽敢来惊扰他,就只有被揍晕吃掉的份儿。
只是在手指微微一动的瞬间,他又停住了。
没有参照物,没有人作伴,也没有人一起切磋,他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如何,万一还没练到家的话,一出手反而被揍一顿,那简直是神一般的尴尬。
要么就酣畅淋漓地教训别人一顿,要么就忍气吞声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胡来绝对不划算。
忍一忍,忍一忍,可不能乱结仇,现在他是个举目无亲的隐居人士,惹了麻烦可没人给擦屁股。
最终,杨秋亭成功在一息之间说服了自己,眼底的不悦被淡然覆盖,抬头平静地看了那人一眼,起身让了座,自己走到距离较远的另一张空桌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平心静气。
对方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眉眼自带一股煞气,腰间配着一把嵌着宝石的长剑,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跟他年岁相仿的男人,一看就是个在普通人面前不好惹、但在高手面前很好惹的。
只可惜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不敢自称高手,也不敢一个人打一桌麻将。
缩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店小二见他二话不说就退让了,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是打起来还是那个青年单方面挨揍,恐怕都得有桌椅板凳遭殃,那个大汉一看就是脾气差不肯赔的,而那个神色阴郁的青年看着也不阔,最后老板肯定要自己这个倒霉的跑堂赔。
说起来,江湖中要是人人都能忍下气来,他们这种小酒楼的损失该少多少呀,武林高手从来不会为他们这些小角色想想不过也是,行侠仗义也都是对普通人家,他们这种有工作性质的酒楼人员怎么看都不会引起别人关注的。
那一桌抢了杨秋亭位子的人点了几个菜,便幺五幺六地喝上了,二楼其他桌的客人有的听他们高谈阔论不禁侧目而视,但目测了一下武力值,并没有人选择过去跟他们讲道理。
怀着松一口气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把杨秋亭的菜端了上来,满面笑容地说道:“客官,您慢用!”
杨秋亭点了点头,又倒了杯茶。
大上午的,街上很繁华,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两侧的小摊也多,走不了几步就又能看到一样全新的事物,搞得带小孩的家长很无奈
这一会儿功夫,杨秋亭亲眼见证了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牵着六七岁大的小童走过,路过一个糖人儿摊,停了一刻钟,路过一个糖葫芦摊,停了一刻钟,又路过一个卖小木头飞机玩具的摊子,又停了一刻钟……看人可太有意思了。
等一下,已经四十五分钟了,他这顿饭是不是吃得太久了??
杨秋亭回过神来,把最后一筷子凉掉的土豆丝吃掉,就要起身结账。
然而就在这时,街上变故丛生!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打马而过的喧闹声,一队骑着白马的人远远驰来,马蹄与马鞭呼啸的声音传出老远。
说来也怪,以杨秋亭的目力所见,那“白马仪仗队”共有六个人,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后面那五个更像是随从。
这六个人看着扰民,在热闹的大街上打马而过,但实际上并没有踏翻任何摊位,也没有冲撞行人,来来往往的人有匆忙躲闪的,也有吓得僵在原地的,但无论别人怎么反应,领头的那人都极巧妙地控制着白马腾跃而过,后面五骑也有样学样,这一队人马看着吓人,实际上简直是在展示如何用高超的技巧在闹市中赶路,看得又惊险又让人佩服。
杨秋亭也会骑马,当年杨父教他们的时候,他学得可认真了,但是就算是杨父,也无法做到这么利索这么漂亮地御马穿行。
杨秋亭啧啧赞叹了两声,刚要收回目光,便见刚刚那一对母子匆匆忙忙缩在了路边,那小童被母亲挡在身后。但不知怎的,那小童刚啃掉一颗糖葫芦,木棒上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一下子松掉了,风一吹顺着他的手便滚落向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