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平民?你钱鑫会安份的做一介平民?”没等钱老板把话说完,县令大人就开口大骂。“当年,要不是我收留你,你能在县衙呆下去?不好好帮我做事,还想告发我,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见来了大人物,又巴结上去,要拆我的台……”县令大人的语气恶狠狠的,恨不得一把将钱老板掀翻在地。
此时,五人才知,钱老板全名叫钱鑫。听县令大人的口气,钱鑫是做了什么事,招惹了县令大人,才离开了衙门。而且,两人似乎结怨颇深。
“好,既然县令大人今日主动提起了,当着大将军的面,钱某也不怕把实话说了。”眼见形势对自己有利,而且贺文还一直朝他点头,鼓励他说下去。钱老板决心豁出去了,“当年,我爹花了几十两银子,帮我买到了县衙捕快这个差事,此事不假。”
“自打做了捕快,我早出晚归,自问尽心尽职。带着弟兄们,破了好些大案。后来,你提我做捕头。你对我有栽培之恩,我心怀感激,此刻依然如此。可是……”
县令大人一听,得意洋洋,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钱老板话锋一转,“自打做了捕头,我才渐渐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勾结江湖人士,压榨百姓。制造冤狱,屈打成招。多少人死在你严刑之下?怕是十个指头都数不清!不想死的,倾家荡产,把身家财物全数变卖,双手奉上,才逃过一劫。没钱的,只能烂命一条,任你像踩蚂蚁似的恣意践踏。”
“我好言相劝,做人做事不要太过。凡事留一线,当是为子孙后代积德。你不听。后来,有名囚犯,熬刑不过,被逼认罪。却气不过你欺人太甚,写下血书,让我代为转交。他恳求我,要我一定要投之上官,否则死不瞑目……”被往事席卷,钱老板神情凄切,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你便化身正义,想要拔刀相助,毁我前程,是不是?”钱老板停顿片刻,县令大人又争得空隙,厉声指责。
“我是个当差的没错。我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可是我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个人,也有颗怜悯之心。物伤其类,人同此心。”说着,钱老板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我收过血书,准备送达上官。还没出城……”回忆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差点将钱老板淹没。钱老板最不愿意回首的一幕,被当众无情撕开。
“这人已被杖毙在狱中。我被拦在城门。我年迈的父亲,被你们拉到县衙,威逼恐吓。我把血书交还给你,求你放过我父亲。你说,要给我教训,看我将来还敢不敢忤逆你。三天后,我的老父亲才被释放归家。当天夜里……”想到老父亲这三日的惊恐凄惶,钱老板泪如雨下。
他恨他的冲动连累了父亲。他后悔没有考虑周详,让父亲受到牵连。他更恨眼前这个制造悲剧的罪魁祸首。“我父亲死了……是,你们没有对他用刑。可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哪里经过住这番折腾……”对父亲的愧疚和对现实的报怨,心底最柔软处被当众揭开的不堪,将钱老板一举击溃。他不顾形象,放声大哭。
原来事情竟是这样?先克五人不觉心里一叹。难怪,每次说起县令大人,钱老板总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如此深沉的痛苦埋藏在心中,无人可诉,无处可申,实在是难为了他。
“你父亲死了,所以你怀恨在心,寻思报复。这次,被你撞大运遇到贵人,就想将我置于死地。是不是?”真相既然被揭开,县令大人便无所顾忌,歇斯底里起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钱老板平时一派潇洒超脱的样子,想不到内心竟深藏着巨大的苦楚。想到这,王良不禁有些心疼这位知音,忍不住训斥起县令大人,“你没有作恶多端,双手沾满鲜血和脏钱,谁能置你死地?自己不作死,谁有本事让你死?”
“你……”想不到,连个侍卫都敢跟他呛声。县令大人瞪着钱老板,神情变得更阴郁。“这是平陵县,是本县管辖的地方。属地百姓诬蔑官员,理当受罚。”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指着钱老板,对着几名捕快大叫道:“来人,给我将这藐视父母官的刁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