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衡啰嗦着手指着元宝,连话都说得支零破碎:
“做记号的时候,是刚刚被抓上山,我心有不甘,想着逃出生天有错吗?打探消息、画地形图、怀疑身世,这些通通是我做的。”
“你这个笨蛋,只知道本公子想逃跑,可你知不知道,我无时无刻都在逃与不逃之间煎熬?你知不知道,我对陆轻歌有一点点心动,有一丝丝怜惜,根本舍不得离开?”
“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情?你就敢……”
“滚,滚出去!”
“公子,元宵有一事向公子禀报!”
“元宝也有要事禀报!”
萧景衡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他很生气,很想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这蠢随从。
可是,他硬生生忍住了,元宝和元宵与他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
这件事情说到底,元宝还真是实话实说,怪只怪造化弄人。
“说!”
“公子,刚刚收费站贴了官府的布告,此次秋闱发生重大舞弊事件,数百考生被处死,数千考生被流放,其余考生被取消仕籍,终身禁考。”
“什么?”
“元宝说的是真的,公子,此次我进京,并没有见到表夫人,反而被牵连进舞弊案中,一直关在牢里。直到查明公子并未入考场,才被放出来,公子,还好你没有参加科考。”
“外人只知学子们下场凄惨,元宵亲眼所见,所有考生的书童和随从全部……全部被坑杀。一夜之间,整个牢房只剩我独活,公子,太可怕了!”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无一字虚言!”
“下去吧!本公子乏了,你们俩好好养伤,这两日不用过来伺候,我想静静!”
萧景衡自顾自爬到床上,和衣躺下,连鞋袜都没脱,就闭上眼睛。
他的脑子很乱,四肢虚软无力,整个背心湿透了,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原来如此!她说的没错,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她说的没错,是她救了我!”
“我是个傻子!”
同一时间,云上苑的书房里,陆轻歌正歪着身子细细倾听,不时皱着眉头,直到戈五说完之后,她才轻轻一笑:
“他真这么说?”
“属下没有半句妄言,一个字都没有遗落,姑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戈五,依你之见,萧南山此人如何?不必顾忌他的身份,直言即可!”
“依属下观察,姑爷人品才学兼备,仁心德厚,唯有性格不果断,缺少大将之风。”
“你还说差了一点,他那人太圣母,耳根子软,容易被别人的思想所左右。如果真的金榜题名,进入官场之中,就好比小绵羊误闯狼群,不出片刻,就会被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主子英明!”
“行了,别拍马屁,戈五,你好好盯着他,只要他不下山,其余的都无需理会。”
“是!”
戈五无声退下,陆轻歌反手在肩上指了指,冬月会意,马上给她轻轻按压捶击。一时间,书房里安静得很,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