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洞内排水系统并不那么良好,朽月双脚蹚水走出溶洞时,罗刹天脸色臭可熏人,那对因愤怒而暴突的眼珠子完美地诠释了何为眼中钉。
幸亏她走得快,不然准会被盯成千疮百孔的筛子。
朽月回到地宫上时,看见不少魂魂鬼鬼围在冥殿外看热闹,只见殿里殿外挂红贴彩,门口还停着十二顶大红花轿,唢呐锣鼓欢欢快快地吹打个不停。
第一次在地府看到这样的景象,朽月感到颇为新奇,背手走过去一起加入到那群吃瓜鬼众当中。
众鬼围着吵吵嚷嚷,后面躁动的急性子在问怎么还不开始,前面的看客尤似不满,对后面骂骂咧咧道:“吵什么吵,少说几句会死吗?”
后面一片瞬时安静,或有某鬼还在小声嘟囔:“老子已经死了!”
朽月兴味盎然地站在鬼堆里仰头张望,自言自语地感慨了一句:
“呵,十二顶花轿,阵仗可真够大的!”
旁边一位扛着魂幡,踮着脚尖的好事鬼听到这话,兴奋地回了她一句:“可不是嘛,我来地府也第一次见!啧,瞧瞧人家有十二位新娘,真够让人眼馋!”
“你们冥帝这是看中了哪几家的鬼姑娘?肾不好,胃口倒是挺大的嘛!”朽月已经备好一箩筐的嘲笑,打算等下送给魇髅当作新婚贺礼。
“啥呀,你搞错了,不是我们冥君娶亲!”好事鬼正好回过头来纠正她。
这一回头,巧了,对方居然还是个熟面孔,正是那位绿帽哥薛冥兵。
绿帽哥转头一见旁边的朽月,两腿一软,趁还没尿出来之前,扑通又给她跪下了:“哎呦,怎么是灵帝大人!小的眼拙,没注意您来,罪过罪过!”
“起来吧。你方才说不是冥帝娶亲,那是谁娶亲?”
不明真相的吃瓜帝问这问题的时候还挺开心,难得第一次笑得那么平易近人。
“您不知道么?”薛冥兵起身时愣了下,“就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啊,冥君亲自做媒,把殿里的十二位鬼婢赐给他了呀!”
“啊?!”
某吃瓜帝手里捧着的瓜突然不香了。
朽月笑容一僵,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没弄错?”
“千真万确!冥君还特意放地府的所有鬼差一天假,让大家都来喝喜酒呢……”
灵帝眼底黑沉,面色阴沉可怖,竟比鬼还更像鬼,还是异常凶悍冷血的那种。
薛冥兵说得正起劲,得亏他会点察言观色,始觉气氛开始不对,为了保命起见,乖乖闭上了嘴。
“他们,拜堂了没有?”朽月问。
薛冥兵被吓得直哆嗦,不住地摆手:“没,还没呢,好像里面出了什么事,那个,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手痒了。”朽月活动了下双手关节,用力推开围观的一众吃瓜鬼,强行开出一条通道。
被推攘的众鬼不乐意了,纷纷对她张口谩骂:“哪个王八羔子!长没长眼睛?有没有点素质啊!”
“推个鸡毛啊,不懂先来后到吗?”
“这女鬼谁啊,也太他娘欠揍了吧,别以为长得好看老子就不忍心动手!”
“喂,说的就是你,聋了还是哑了?”
……
这些鬼差阴魂越发不满,无数粗言秽语此起彼伏,一时间秩序全无。
朽月被骂得烦躁莫名,穿过一片枪林弹雨,赫然站在台阶上悠悠回身,背后蹿起丈高有余的青炎,对着一群乱吠的恶犬恐吓道:
“恶神抢亲,敢有拦者,格杀勿论!不想灰飞烟灭的鬼,给我趁早消失!”
全场安静,只一刹那,皆作鸟兽散去。
冥殿内站着十二位等着拜堂的鬼新娘,黑白二鬼正在里面急得团团转,派出去找人的手下都报告说找遍了地府,也没找到失踪的两人。
十二位鬼新娘也等得心焦,得知没了新郎后,一个接一个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闹得二鬼烦不胜烦。
白鬼满面愁容,在殿内来回走了几圈,大胆猜测道:“小黑,我有点担心,那个新郎官貌美倾城,你说冥君是不是背着我们和他私奔了?”
“不可能!我用我当鬼差这么多年的信誉担保,冥君只对女人有兴趣!他那书柜的暗格里还藏着好些极品小画册呢!”黑鬼信誓旦旦,拿出铁证否决了白鬼不靠谱的猜测。
与此同时,殿外一阵骚乱,朽月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厉声质问道:“你们搞什么鬼,魇髅人呢,让他给本尊麻溜地滚出来!”
黑白二鬼被吓得一机灵,差点把长舌给咬断:“帝尊消消气,冥君和柳公子一同失踪了,我们也正在找呢!”
朽月巡视了一圈殿内,才确信两人不在。
“失踪了?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吗?”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我们就差把整个冥界翻过来了!”
白无常不敢欺瞒,朽月灵帝脾气差是公认的,不过今日的她看起来似乎过于反常,平时和冥君怄气时,都不曾见她发那么大的火。
朽月来势汹汹,二鬼忐忑地捏着一把汗。正以为她要继续发飙时,意料之外的是这人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对他们语重心长道:
“你们冥帝那么大的人了,还会丢吗?失踪了就让人继续找,总归会找到的。不过吉时可耽误不得,没看见新娘都等着拜堂么?女人的终身大事可怠慢不得,你们得想办法解决才是。”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新郎没了要怎么拜堂?
“要不,让这些新娘自己先拜堂,等新郎找回来了再补个过场?”白鬼别出心裁地想出了一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