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只觉元冷竹不仅绝色倾城,更有名士之风,今日承了她情,正不知如何答谢。
众人皆道:“姑娘但讲无妨,若能为姑娘效犬马之劳,定不推辞。”
元冷竹看着站在厅外的白玉波。白玉波目光似有怒火喷溅,显然猜到了。
元冷竹轻启樱唇,灯月之下姿容倾国,美貌令人目眩:“下月端午佳节,在龙舟竞渡之时,玉波楼要再办秦淮曲会。还请诸位能做个中人,并厘定规则,最后评判胜负。”
文凌宣恍然道:“秦淮曲会乃金陵盛事,想必姑娘要代玉波楼斗琴?我一定会来,为姑娘助阵。”
元冷竹点头致谢。秦王笑了:“久闻秦淮曲会大名,那好,我便在此住到五月初五。”
尤枫道:“今日多谢姑娘。在下定然履约。”
一时众人皆应了下来,元冷竹知道她算给自己加了几重保险,即便白玉波,也不敢再从中作梗,使出方才令蒋勇围攻她的这种下三滥把戏了。
众人只觉她不仅色艺双绝,行事更是出人意表,潇洒肆意,实乃真风流人物。
白玉波恨得要咬碎银牙,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一一回答大家关于曲会的问题。
白玉波本从来没有将和元冷竹的赌约放在心上。秦淮曲会,她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定要元冷竹一败涂地,卖身迎客。
哪里知道元冷竹今天搞出这般阵仗,竟将一切都料到了,竟是要釜底抽薪,杜绝她暗箱操作的可能。
洛亦寒也眼露寒光,他本以为元冷竹已经是他掌中之物,但她居然这般能折腾。他笑着正要开口,却见肃王转头看着他,“洛亦寒,你此来江南,有何公事?”
洛亦寒眸子一紧。而湛南远等人不由暗暗期待。
洛亦寒一直躲在后面煽风点火,让大家冲锋陷阵。要不是他最后忍不住跳了出来,还不知道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文凌宣一直密切关注着这里,他道:“洛大人不是回乡娶妾吗?还有公事吗?”
众人皆大笑不已。洛亦寒自打回金陵,便每日皆泡在秦淮。
他将大大小小的花楼中的姑娘都看了一遍,最后高调宣布迎娶宁玉穹为妾。众人还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公事。
洛亦寒眼神闪过一道厉光,依然道:“娶妾不过是顺道,我是奉了皇上旨意,来巡查太仓。”
肃王冷冷道:“巡查太仓?前日本王路过太仓,门口一个守卫都不见。你这监察御史,巡查的是秦淮歌姬吗?”
众人方才已见识过肃王的厉害,但此时才明白肃王方才对他们已经十分留情了。
洛亦寒再也笑不出来,只得躬身谢罪:“卑职一直命属下核对太仓账目,想必是他懈怠了,正被王爷看到。是卑职御下不严。”
肃王盯着他,丝毫不肯放松,“如今大水冲毁道路,眼看今年水患已成。不日便需要开仓放粮。太仓何等要紧。皇上命你来对你给予厚望,结果你玩忽职守。若太仓有失,到时候拿不出钱粮赈济,你罪该万死!”
众人皆一惊,而洛亦寒不由一头冷汗,他跪倒在地,“卑职失察。卑职这就搬去太仓官署,还请王爷给卑职一个机会。”
元冷竹前世听宫女说,穆明泓又发怒,又痛斥大臣了,又砍了新首辅脑袋了,总觉十分忧愁。
此刻她却觉得穆明泓骂得好,却也有一丝黯然。大越这艘船,果然快要沉了。自己还是早点想清楚出路。
众人见他震怒,一时皆被他气势所慑,鸦雀无声。没想到肃王行事如此雷厉风行,洛亦寒刚刚冒头,就被打得伏地请罪,不敢抬头。
这般刚猛手段,绝不可轻易与他为敌。他们也不由一阵后怕,方才肃王对他们原来格外留情了啊。
穆明泓环视众人,缓缓道:“诸位都是乐舞风流人物,也是我大越的栋梁之才。当今之世,正需同舟共济。在此别过,我们以期后会。”
众人听他言外之意,就知道他并没有放弃招揽之意,也皆行礼送行。穆明泓对跪在脚边的洛亦寒道:“走,本王与你同去太仓!”
他抬眼望向元冷竹。元冷竹也看着他。
月上中天,碧波荡漾,远远清歌悠扬。他今晨本以为亲自过来与她见面,表示诚意,就能带她回府了。
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此刻望着她的绝色容颜。她眼神清澈,却写满了拒绝。
此时画舫已经停在了岸边。穆明泓从元冷竹身边擦过,丢下极轻的一句话:“你总要千金,有何难处?”
元冷竹浑身一颤,她没想到他这般敏锐,竟看穿了她的苦衷。
凭肃王威势,索要千金,众人虽一时答应,过后不免怀恨,埋下隐患,未必能按时集齐款项。她开初就没打算用这个法子。如今声势造好,她若曲会夺魁,就可一举两得。
元冷竹耳边一直回旋着穆明泓的那句问话,语调极轻,却似乎藏着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