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始皇嬴政所言,帝师张子圣回道:“然秦法森严,数千年来,六国并无法基,特权横行,不仅是上到贵族,便是下到平民,却也是已经习惯了。”
“陛下欲用秦法凌驾于他们之上,民多自怨,最为重要的是,像秦国变法途中的,宗室贵族外戚专权复辟之事,只会更甚!”
“陛下欲吃独食乎?是故六国贵族皆言秦之暴虐,苛政也。”
始皇嬴政听闻回道:“国家公器,岂由私用?六国贵族贪权恋势,因利卖国,朕岂能容他们分我大秦之益?”
帝师张子圣回道:“秦灭六国之战时,六国不是无有良臣贤将谏言,然六国君王多不取也,何耶?
“皆因秦以重金贿贪鄙之臣,媚进谗言,然此等奸人,却能身居高位,左右朝政,王何昏也?”
始皇嬴政听闻,回道:“是故,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吾大秦岂能重演旧事?”
帝师张子圣回道:“话虽如此,但六国黎民,终生劳于田野之间,不知天下,不问朝廷,陛下本意虽好,然无有几人知也。”
始皇嬴政听闻,霸气回道:“朕不需要他们知晓,他们想要的,便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晓,但朕知晓,这便就足够了。”
帝师张子圣回道:“民意者,众势也,民多贪私,鬼滑,或有赤诚,忠贞者有之,仁义者有之,然冷漠者有之,奸诈者亦有之,是故民意者,驳杂不纯,从无定数也。民为何想?”
“是故,王何做不明之事?多有阴阴小人鼓吹躁动,民自反也。陛下不可不察。”
始皇嬴政听闻叹道:“那依师尊之言,此事何解?”
帝师张子圣回道:“黄老之说,多为分利之学,无为而治名为应民意,实为分权,是故六国贵族,诸派世家多喜也。”
“嗟乎!世人争名逐利者何?圣贤修生养息之言,却总为兴利之言,不亦悲乎?”
始皇嬴政听闻,回道:“既如此,为何师尊再三劝言朕用黄老之说?”
帝师张子圣回道:“皆因秦法森严,以不符盛世也。昔当年秦国,异风异俗,与夷狄杂居,胡风甚盛,是故商君用重典,革旧俗,命新生。”
“然当今之世上,六国以灭,军功何来?六国民无秦之旧事,怎认同法?”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然法亦时时流动矣。乱世以结,然秦法有不停毁车之嫌,如此危险,王何不察?”
始皇嬴政叹道:“朕又何尝不知,可那些酸儒不愿为秦所用,一来秦国依法而强,是故文武极端崇法,此势之所在,阻之所大,朕亦不可轻动也。”
“二来,那些迂腐文生,整日非议朝政,无半点良言,不是诋毁朕之决策,便是造谣大秦,遍生事端,妄想分封,为周文王,好似这才是他们的至德!”
“朕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太令朕失望了!一群叽喳酸鼠,真乃可笑之极!”
一提到儒家,始皇嬴政脸色瞬间阴沉,显然是没少,被他们这群读书读傻了的,迂腐文人所气到。
只听始皇嬴政又说道:“是以朕没得选择,还有最后一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儒道饱学之士,却不肯为大秦所用,皆言秦之过也,仇秦愈甚。”
帝师张子圣听闻回道:“陛下可有想过为何?”
始皇嬴政回道:“为何?皆因其六国宗室王臣尔,自命六国之臣,却对朕之天下并无半分流恋。”
帝师张子圣回道:“陛下说的,可是韩非?”
始皇嬴政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帝师张子圣有感道:“如此大才,想必陛下也亦不放心其归国吧。既不为秦所用,那便只能留在秦国,不得放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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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始皇嬴政没有言语,帝师张子圣又问道:“陛下觉得,李斯此人,可信吗?”
始皇帝嬴政似笑非笑道:“太师觉得,范睢可信吗?”
张子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始皇嬴政也亦如此,笑声苍凉,好似在无声诉说帝道孤独。
帝师张子圣笑毕,承接前言曰:“然黄老之学,并非一无是处,虽有世家诸派做大之患,然若真到生死存亡之危局,用于稳定险恶,厚利百姓,却是利器,于朝廷而言,若是威信飘摇,认可不足,不争不动,待时而逝,再好不过。其间利弊,王自当随世而衡之。”
“不过此学,短之可用,长之不行,待到朝廷利货充足,民躁消息,帝国雄壮,威仪四方,此学当弃用,一如昔年之商君变法矣。”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还望陛下明鉴之。”
始皇帝嬴政回曰:“善,待吾建秦之伟基,后世可用也。”
关于这段对话,后来曾被始皇帝嬴政记在随笔集之上,录于藏星阁之中。
后太史公司马承阅遍阁中藏书,集百家之言,成史记,亦原文收录在其中。
司马承史记秦始皇本纪秦法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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