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大,温软带笑的声音随着雨声入耳。
清溪垂头,应了一声“是”。
干脆利落,没有犹豫。
清溪自幼就进了忠勇侯府,后来伺候陈氏犯了错,险些被打死了。后来还是纪文德路过,顺手救了她一命,那时候清溪还以为是救命之恩,后来纪文德将她扔进了侍卫营里,才知晓他的打算。
纪文德想要训一个女侍给纪怀嫣,怕她日后受人欺负。
没想到纪怀嫣没用得上,反而是便宜了纪枝瑶。
于清溪而言,她对忠勇侯府远没有那般忠诚,加之这么多日来,她也算是摸透了纪枝瑶的脾性,温纯良善,是个极好的人。
所以纪枝瑶一提,她就立马倒戈了。
纪枝瑶挑了下眉头,没想到清溪这般干脆,沉默了许久,她才松了口气说:“这也正好,我这儿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办。”
“二小姐尽管吩咐就是。”
纪枝瑶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嘴馋,想要吃糖蒸酥酪了,你去厨房要一份来。”
清溪笑了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爱吃,点着头就去了厨房。
纪枝瑶从前并不爱吃酥酪,但是昨夜梦中见赵行吃得香甜,她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忍不住吃了。
香甜可口的酥酪一入口,乳香盈盈,顺着喉咙往下,纪枝瑶眼眸一亮,没两下就吃了一大碗。
吃一碗酥酪何其简单,可是对于赵行来说,却是要用尽心机。
想到这茬儿,纪枝瑶碗里的酥酪顿时就不香了。
晋京的雨下得断断续续,时而晴起,又时而落雨,反复无常。纪枝瑶一连大半个月,都做梦梦到了赵行。
梦中不知岁月长短,等到半月之后再次落雨时,梦里的赵行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年幼时候的青涩早就已经被磨砺干净,少年挺拔的胸背宽阔硬朗,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里藏满了心事,却又让人看不出来。
明明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已经有着年迈长辈的不苟言笑,唯独在与桑鹤谈诗论道,议论天下局势时,才稍稍会露出些许笑意来。
在梦里,赵行看书时,纪枝瑶伴在他的身侧,看他笔迹锋利如钩,轻轻一挥洒就是磅礴气势。
与桑鹤谈论天下事时,成竹在胸,笑容淡淡仅仅几句话,就能描绘出一幅海清河晏的盛世之道。
即便纪枝瑶听不懂,也觉得这样的赵行当真是好生厉害。
就是这样的赵行,平日里却要在云国众人眼中强装笨拙与冷漠,尽量不去引人注目。
但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过招人,俊美无匹,也惹得嘉悦公主常常闹上门来,时不时带着人欺负一番。
这日纪枝瑶梦醒,屋外又落了雨。
打得青翠竹子声音巨大,纪枝瑶打了一个呵欠,才缓缓起身来。清溪听到了动静,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一边拧干了帕子一边说:“二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今日下了雨,听着雨声好睡的很。”
纪枝瑶接过帕子,在脸颊上搓了搓,她皮肤又白又嫩,只肖轻轻一搓,就留下了一道微红的痕迹来。
“不睡了,我再睡下去怕是要变成猪了。”
她鼻尖淡红,惺忪气还没褪去,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愈发玉雪可爱,让人喜欢得紧。
即便是清溪这样肃然的女子,也禁不住软了一颗心。
“昨日奴婢去书房给侯爷禀报之时,夫人与大小姐也在。”清溪如同往常一样与纪枝瑶说。
纪枝瑶掀了掀眼皮,“嗯?他们在商量什么事儿?”
“奴婢只在门外隐约听到了五皇子的字样……”清溪说道,“奴婢进去之后他们便没再说了,后来侯爷让大小姐带着您出去转转,好见见世面,大小姐不太情愿。”
纪枝瑶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她都能想象到纪怀嫣那时候的神情,她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半撑着脑袋,“长姐若是情愿了才有鬼呢,那样她来邀我一同出去,我倒是不敢了。”
清溪也是淡淡笑了下,“二小姐说得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清溪恍然想起来,“奴婢还听阿墨说,桓王殿下已经安顿好了一切,府邸也是修缮完成了,宫里怕是要开始着手准备着您与桓王殿下的婚事了。”
纪枝瑶愣了愣。
不知不觉,距桓王殿下回京竟然已经快要一月了。
她梦里的桓王殿下,也是从十二三岁的少年长大到了十七岁。
敛下眼眸之中的神色来,纪枝瑶淡淡说:“这些事,自有侯爷和夫人操心,与我倒是没什么干系了。”
清溪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捡了长姐不要的人来嫁,怎么想都不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