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伯歌季舞(5)(1 / 2)上阳宫阙春秋词首页

眼看亥时将至,左毕就在外面唤道:“太子殿下!”

听到是左毕的声音,陈兹伸出手指打了个“嘘”手势,不让陈理和陈茂应答。

半晌见无人回应,左毕只好再提醒道:”亥时将到,定昏时辰宫门关闭,请敏王殿下,据王殿下不要误了出宫的时辰!”

陈理也觉得不合规矩,正要说话,就见陈兹借着酒劲大笑道:“二哥身边这奴婢真是噜苏!可本王今日就想在东宫夜宿,如何?”

“三弟,轻声点儿!那是左翁。”陈理呵斥道。

“左翁?还不是一个内侍么!”醉后的陈兹全然忘了忌惮,口里嘟囔着,就要朝门口走去,一把被陈理拉回榻上按住。

门外的左毕闻听声响,想着陈理也在里面,只好沉默不语,静静等待陈理说些什么,以为陈理不是胡来之人,往日对他的一些建议也是听得进去的。

只说陈茂此刻醉眼难睁,躯体难支,阴冷的眼角从陈兹脸上扫过,继而口吃不清地道:“不可!不可!今夜我们必须出东宫,否则”酒劲恰逢此时上来,只觉眼皮沉重,颓然趴在桌边不醒人事,呼呼睡去了。

陈理原本还有几分清醒,也惦记着催陈兹、陈茂出东宫,可到底酒熏心肺,又看着按在手下的陈兹,仍躺着低声喋喋不休,停了半晌,才对着门外道:“左翁,两位皇子醉了”

话未说完,就觉心底徒生郁闷,情不自禁举起酒壶又灌下几口烈酒,这一灌越发心思迷糊。只一会儿,崇德馆内悄然无声。

左毕正犹豫着要不要闯入,只怕看到三位皇子衣衫不整的样子很不敬,到底克制了脚步,伸向门框的左手缩了回去。

许是人到尽处终要反弹,否则继续憋在心底只会心肠俱焚,门内的陈理不知哪来的胆量,站起身来举手指着皇帝寝殿乾元宫的方向大叫道:“朝中那些人只看重出生!论出生,我母妃位列贵、德、淑、贤四妃之一,若不是母妃早逝,只怕现在未禧宫居住的还轮不到她?即使轮到了她,她也无命坐正中宫。殷氏当年的劣迹谁人不恨?要不殷长原还在华州不得调回京?如此看来我和陈昶的出身有何差别?为何偏偏有那样多的人迎附殷氏,而不待见我?!”

陈兹忽然双眼大睁,摇曳的烛光下瞳仁涣散,断断续续地道:“二哥,太子,你要振作,父皇一日不废你,你你就是储君,管他什么人……也抢不过。我……我等到遏浑那和我朝打起来一定奏请父皇让我参战,到时……三弟挣得军功,为二哥增光。管他殷氏、袁氏……”

又一次听到敏王说肆无忌惮的话,左毕眉心深锁,忍不住摇头叹息,想着敏王兹还未睡去,就他平日里的脾性和酒后疯状,此刻进去恐惹起风波,今夜是很难将两位皇子送出宫去了。

这时,东宫守门内侍急冲冲跑来,左毕连忙朝他挥手示意,自己则提着灯笼朝明辉殿走去,守门内侍一路跟着。

年过七旬的左毕,伺候过曾在东宫待了二十年的先皇,也伺候过前朝的两位太子,见过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无论东宫谁做太子,他只有一个原则绝不泄露东宫任何消息,除非太子有异谋。当年陈兆泰在夺取皇权时可谓手段残忍至极,凡是伺候过故太子兆隆的人尽数杀尽,只留下左毕在身边伺候。

这就是左毕的价值所在无论东宫的太子日后是否能继承大统,他只当他是太子、未来的国君,其他不会多管。他坚守的原则,使每任太子从未怀疑过他对东宫的忠心,而他就凭着对东宫的忠心为数代皇子、乃至继位的太子敬重。如今陈理也将东宫的一切内务交于左毕打理。

“左公公,您瞧这事儿,日后被传到后宫和朝堂上,如何是好?”守门内侍焦铄的眼眸里闪动着后怕的光芒,此前没有皇子违规夜宿东宫,偏偏他值夜就碰上了。

不知从何开始,皇帝安排监控太子的人就出现在东宫周围了,左毕已不止一次提醒陈理要谨慎,常饮酒误事的陈理现在还是疏忽了。左毕愁容不展,只怜惜地对守门内侍点头道:“我知你难办,我也难办。两位皇子大醉,轻易也不能让人抬了出去,要抬出去还是被人知道。我且问你,今日两位皇子来,还有谁知道?”

“只我和另一守门内侍知道。”

左毕摇摇头:“这必是敏王想出的主意,所以才大意了。往年这样还能瞒天过海,今年却不同了嗨,也罢,我只能帮太子处理了。”

“左翁要怎样做?”

“与其放二位醉酒的皇子出去被人发现,不如光明正大地留他们在东宫过一夜,让宫门局按实记档,明日再设法让他们去请罪。”

守门内侍觉得在理,可仍不放心:“两位殿下愿意去请罪?”

“因有记档,这样做才最好。陛下喜欢诚实能认错的人。”

看左毕神态自若的样子,守门内侍才稍稍心安,立即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