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地外的朝天宫,火势已被及时赶来的水龙队熄灭。
起火的是位于道观深处的飞霞阁。
诸葛云亭是火将灭未灭时赶到的。他此时正站在遍地狼藉之前,仿佛并不急于进入火灾现场。
因为发现的及时,加上朝天宫香火鼎盛,防火措施一向严谨,水龙队的一个支队常年在此驻扎,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太久就已被扑灭,仅仅将飞霞阁的一隅烧得黢黑。但就这么短短一刻的功夫,已有破败的瓦砾跌落,立柱开裂,一侧木制的窗棱基本都已不见踪影,只剩空洞洞的窗口张开着大嘴。
应天府尹已在现场,旁边是道观主持山机道长,一个满头大汗,另一个则满脸阴鸷。
诸葛云亭与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另两个人见他没有攀谈的意思,倒也不敢贸然过来寒暄打扰,但两人低声地对话还是随风飘进了诸葛云亭的耳朵。
“怎么这么不小心……“应天府尹略带埋怨的说。
“这几日连日阴雨,确实防范的疏懒了,但每日照例的巡查管理并不曾懈怠,只是今日忙于替皇宫内院准备明日的祭祀礼仪,这里偏僻,一时不察……“山机道长小声地嘀咕。
诸葛云亭淡淡一笑,抬腿向里面走去。
他目光如电地在一地狼藉之中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火势虽然不算太大,但温度却相当的高,几乎烧毁了所有能燃烧的棉帛柜架,一地焦黑,只留下砖瓦立柱。如果这是人力所为,未免做得也太干净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诸葛云亭不由得抬起头来。
却见三个人熙熙攘攘地走进来,都穿着锦衣卫的黑色锦罗银绣飞鱼服,打头的一个人见到诸葛云亭,不由得一愣,紧接着笑开了,拱手抱拳地说:“诸葛大人好快!已经先到了,我们却是来得迟了。“
诸葛云亭也礼貌的一拱手:“陈大人,只是大理寺就在左近,我来得便宜而已。比不上各位锦衣卫大人从皇宫内院赶过来,难免要晚到一些。“
应天府尹也跟了进来,看着这个场景,似是有些为难。大理寺和锦衣卫都赶到了,看来事情断不能以意外失火结案了。也是,天子脚下无小事,更何况着火的是皇家道观。这,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云亭看到府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微微一笑:“此处是府尹大人和山机道长的管辖范畴,我还是叨扰了,只是大理寺离得近些,刚才火势渐起,寺卿大人着我前来看看,问问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诸葛云亭说得客气,府尹大人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京师之地,应天府尹这个现管实在难做。先不说内阁和六部,但就是与六部同列九卿位置的大理寺,督察院,通政使,哪个不是庙大道高,再加上内监和锦衣卫,无不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和眼线,真是谁也得罪不起。
论理说,朝天宫的运转属负责祭祀的太常寺管辖,但这硬件被烧,京师政务也是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为什么,适才府尹片刻不敢耽搁,亲自前来督战水龙队灭火。眼下太常寺正主儿没有露面,倒是来了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这这……
锦衣卫的陈大人在这当口从腰间拎出一块令牌,朗声说道:“府尹大人,您政务繁忙,这点小事却是不劳你大驾了,我家指挥使特派我接手,您和闲杂人等可以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