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没有回答,倒是想起燕慈所中之毒的来源,便面无表情地同他叙述起来:“你所中之毒来源北寒地段的忘川草以及西域蛊王,化解此毒的概率几乎为零,你若想活下去,就得听我的。”
燕慈安静片刻,撇开话题:“关山兄,我觉得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再来谈谈那个忘川草。”
关山视若无睹,继续面无表情地解释:“我打算根据老古籍上的方法给你祛毒,是以每隔三日沐药草浴,每日定时熬药喝药的法子,你可自律?”
燕慈瞧着他,索性回答:“我不自律。”
关山瞧着他,目光平静:“那你就等死吧。”
燕慈道:“我倒是喜欢关山兄这等豁达性子。”
关山转身就走:“我不是豁达,是直言直语。”
燕慈跟上去:“有时候直言直语伤人戳心。”
关山视线瞧着远方山际:“不是挺好么。”
燕慈瞧着他的纤长背影,平静道:“你被赐毒酒这件事儿我要是说出来,你伤心不伤心?”
关山倒是性子坚韧,被燕慈提起这等惨事都能往前走,声音也是没有变化:“你觉得我会伤心?”
燕慈笑了笑:“你确实不会。”
待他们走进某间草屋,关山动作利索地将干架上的那些药草收拾进屋内,地上两只鸡咯咯咯地来回走动,还有一地的鸡毛和鸡血,燕慈心有余悸地盯着鸡血:“山上是有狼吗。”
关山道:“没有狼,只有狗熊。”
燕慈道:“鸡被吃了。”
关山道:“我知道,一会儿找它算账。”
燕慈脑袋上打了一个问号:“找谁算账。”
话音刚落,隔壁草屋里传来一阵呜呜的怪物叫声,紧接着屋门被某种重力嘭地一声撞倒,灰尘飞扬跋扈,燕慈眼睛直蹦蹦地瞪着从门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四脚黑熊。
燕慈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它:“这,这是。”
黑熊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直直望着他,嘴巴唔啊唔啊,接着走,准备大摇大摆地走进主屋,被关山拽住熊尾巴,面无表情地向他解释:“找它算账。”说罢,手打了下黑熊的屁股。
黑熊不瞒地唔声,转身正准备找他干架,看见关山指着那地鸡毛鸡血:“这你吃的?”
黑熊微微炸毛,嘤声,立马卷成黑球溜进了主屋。
燕慈脑袋上顶着三个问号:“你怎么养这玩意儿?”
关山道:“养肥了吃掉。”
燕慈无可奈何地瞧着他,觉着这厮虽然待人冰冷,不过某些方面确实有些心大,比如养了一只黑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喜好。”
关山瞥他:“你是我爹吗你还知道我喜好?”
燕慈哈哈两声,心想:我也算是你爹,干爹吧,毕竟把你写死了。
关山手拿斧头走到木桩面前,拿起短截木头于中央立好,抬手向下劈去,大致花了半个时辰,劈完柴火,转身见到燕慈正杵在那里手拿饲料喂鸡,关山有些迟疑,见到那张非常熟悉的脸:“你怎么还不走。”
燕慈没转身:“我觉得还没聊完。”
关山道:“没什么好聊的。”
燕慈噢声。
关山瞥着他,安静许久,缓缓道:“所以你和我一样,都是灵魂归元在另一个躯体里?”
燕慈缓了缓,终于点点头:“算是,我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关山道:“你为何知道我前世被赐毒酒。”
燕慈额声,眼神瞥着别处:“我也不太清楚。”
关山拎着斧头接近他:“你真不知道?”
燕慈被逼后退,眼神紧张地瞪着那把斧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要是说真话还不得被他那斧头碎尸万段。
关山抿抿嘴:“前世被太后赐酒,你问我伤心不伤心,那不是伤心,是怨恨,宣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前世我落得那样的下场。”他眼神紧紧盯着燕慈,“今生同为燕衡的你也是这样的下场,被宣王宠爱如何,诞下宣家太子又如何,宣太后照样容不下燕家人,燕慈,我问你,你恨吗?”
燕慈回答:“我确实恨,但是我不想日复一日地恨他们,就算毒.药是太后逼的,就算我活得时间短,至少我现在很自由。其实我这人很糊涂,胆儿也小,所以吃亏吃得多,时间长了也就忘了,总之就是废柴一类的存在。”
关山点头:“确实废柴,身体被你搞成这幅模样,我也是佩服你。”
燕慈觉得戳心了:“也不用这样奚落我吧。”
关山冷道:“那是我身体。”
燕慈乖乖闭嘴。
关山瞧着他:“所以面对你这张脸我觉得还是不大真实。”
燕慈挑挑眉,忽然对着他大大地咧嘴笑起来:“这样真实不真实?”
关山瞥他:“你不仅糊涂胆小,心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