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贺元正准备上马车,却有一下属附耳上前。
“公子爷,小侯爷那边传消息来了。”
贺元一听,立刻掉转脚步,牵过随从马绳,翻身上马。
棕色的高头大马上,少年神色冷冽,发尾被风吹起,拂过脸侧。
他勒紧马缰,朝马车旁的随从下令:“将那盆花送回府上,交给姑娘。”
“是!”侍从抱拳应下。
贺元又看其余人:“你们随我去一趟东宫。”
众人齐应声。
贺元扬鞭先行,下属驱马跟上。
数匹马在山道上疾驰,惊飞了鸟雀无数。
清风苑。
玉翠早早起了床,担心贺元忘了昨晚的许诺,想去隐晦提醒一二。
没想到刚走到他门前,就被告知贺元早已出了门。
奇怪。
天还没亮,他去哪儿了?
是去取鹤樗花了吗?
玉翠不得而知,一头雾水地折返回自己的屋子。
她坐在圆凳上,单手托着腮,两眼放空地思索起得到解药之后的事。
离开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怎么走还需要再好好琢磨一下。
玉翠正想着,却忽听门被敲响了几下。
“玉翠姑娘。”有人唤。
谁?
玉翠循声朝门望去,只见一方脸高个的年轻人端着一盆花,恭谨地站在门旁。
她起身走了过去,视线凝在玉白的花瓣上。
没等她开口问,那年轻人就主动开口:“姑娘,卑职奉公子爷之命,来给姑娘送此物。”
说话间,年轻人将花盆递了过去。
玉翠愣愣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花盆里,开着三四朵花,还有一株含苞待放的小花蕾,长长细细的叶子将花朵衬托得清雅灵动,煞是可爱。
这就是鹤樗花吗?
玉翠抬头正准备问,却见那年轻人一拱手:“姑娘,卑职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便转身疾步离去。
玉翠晓得,最近不光是贺元忙,就连他的手下人也一样忙得像陀螺。
她一时倒也没唤住那人,见他身影很快消失在月洞门前,玉翠便抱着这盆花,转身回了屋内。
花盆放在桌子上,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圆乎乎的,从花瓣尖一直滚落到杏黄的花蕊处。
玉翠趴在桌子上,眉毛皱起来,纠结地盯了一会儿。
这是不是王润所说的鹤樗花?
她不确定。
可除却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答案了,贺元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命人送一盆无用的花来吧?
不管了,试试吧。
玉翠直起身,从袖中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倒在掌心。
然后按照王润嘱咐的服用方法,倒了杯酒,揪下几片花瓣,兑酒应下,再将掌心的药丸仰头吞下。
应该能解毒了吧?
玉翠心里打鼓一样,没个底儿。
一刻钟、两刻钟……
玉翠直挺挺地坐在桌子旁,据王润所说,若服解药见效,必会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冷热交替。
至于多久见效,他倒是没提,玉翠当时也忘了问,此刻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胡思乱想间,玉翠忽然感觉一阵热意从心口快速涌向四肢。
短短一瞬间,她周身便火一般发烫,整个人好像跌进火炉中,热得惊人。
好难受!
玉翠扯了扯衣襟,仰头灌下半壶凉水,可还是浑身烫的受不了。
汗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皮肤,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手臂、面上、后背上……等等周身各处。
站着难受,走着也难受走动难受,不走动更难受。
玉翠想,当年唐僧师徒过火焰山时,怕是最多也就只有这么热了。
汗水很快就浸湿了衣裳,粘粘的,很难受。
玉翠关紧门窗,索性脱了外裳,只着绣粉色菡萏的肚兜,拿团扇拼命煽风。
热,还是热。
恨不得现在扑进冰水里,整个身子全浸在水下,才能纾解一二。
玉翠大口喘气,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起码有四、五十度了。
再烧下去,不会把她脑袋烧坏,或者身体直接烧休克吧?
玉翠苦哈哈想,哪有这么折磨人的解药,但凡身体弱些的,能撑过去才怪!简直是堪比催命符的存在。
热意在血液里叫嚣。
就在玉翠快崩溃之时,那股热意却如同潮水一般,渐渐退去。
好累。
玉翠趴倒在小榻炕桌上,张大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