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白芨仍在马上。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却其实就只是昏沉了一小会儿。
马背上迎着风,白芨感到脸上凉飕飕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便惊讶地发现自己脸上居然有水。
眼睛也湿漉漉的。
……不是吧?为什么?为个狗男人?
不不不绝对不是,她白芨绝对没有这么丢人!
白芨忙飞快地擦了擦脸,下意识地偷眼去看了下唯一目击者。身后的男人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过她的情况。
“啊……迎风也太迷眼了。”她迎着风,欲盖弥彰地抱怨道。
没人理她。
可能根本没看到呢。白芨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起来。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稍微回了回精神,白芨这才又提起力气,观察起自己的处境来。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开始亮了,她却算得上是一夜没睡。
虽然,白芨最大的计划就是要甩掉刺心钩,但在甩掉他之前,他都算得上是她的靠山。有这么强的靠山,白芨很是安心。她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到困倦非常,便打算逼靠山给自己找个地方睡觉。
“我累了……我们能找个地方先歇歇吗?”她问道。
然而,身后的靠山并没有回答她。
“噫,没想到你其实话还挺少的嘛。感觉是……有必要的时候才说话?”即使不被搭理,白芨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之前威胁我的时候一身戾气,一来二去说了那么多话恐吓我,我还没看出来。现在不用威胁我了……虽然也是一身戾气啦,但是居然没什么话。这叫什么?人狠话不多?咬人的犭……咳,没什么。”
“啊,不过我还就喜欢那种很厉害又话不多的男人。最不喜欢口若悬河的那种。”
“说起厉害,你武功可真高呀,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了。脚程快得吓人,出手看不见影子。啊,也是,刺心钩嘛,江湖闻名呢。”
“噫,这么一想你好帅呀。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我居然和这么有名的人近距离接触呢。”
“你是怎么把武功练这么厉害的呀?听说名门正道联合高手围剿你都没成果?和第二名的差距也太远了吧。靠天赋?”
“这么一想,天赋比别人高这么多,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得咬牙切齿吧?特别是看不惯你的。”
“……啊,不过仔细想想,应该大部分人都看不惯你吧。”
“你说这些看不惯你的人里,有没有很多单纯是因为嫉妒?”
“有可能哦,你这么厉害,还这么不给他们面子。感觉很多正道与其说是惩恶扬善,不如说是不能忍你总把他们踩在脚底下碾压呢。”
“但话是这么说,杀人肯定是不对的。我听说你所求特殊,只要能求得就肯□□,你所求是什么?”
“应该就是蛊吧。毕竟居然能找到这苗谷来,还知道我是圣女。我们这么低调,江湖知道‘蛊’真实存在的人都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当故事听的。别说知道地方了。”
“如果所求真的是蛊,那就别总乱杀人啦!问我就行,我若不知道,这世上还活着的,也没人能知道了。”
“不过其实我娘知道很多呢。只是她没全教给我们,她不喜欢蛊。”
“生死蛊是她教我的,我炼了一个,一直备着防身。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能用上。”
“诶,你都不说话呢。也是哦,被我用蛊牵制,你心里头不知道多恨我呢,怕不是每时每刻都想弄死我。要不是蛊,这会儿我应该死了八千多回了吧。”
“不过我倒不讨厌你呢!你看看,你这么厉害,能把整个江湖踩在脚下。还带我逃命,嗯……长得也不错。”
一路上,白芨的话几乎就没停过。反正坐在马上无聊,闲着也是闲着,她都不用人捧哏,自己就能讲出一堆话来。天南海北,没有她不能说的。
毕竟,一旦停下来,她就忍不住会想到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可能会不好。
奇的是,她如此聒噪,后面那人竟一直静静骑马,并不喝止她。也许是因为此人虽一身阴戾,心性练得却很好吧。毕竟武功高嘛,练武怎么能心不静。她这点聒噪,怕是还入不了人家的耳。
他们很快进了城镇。
虽说是有追兵的,但刺心钩此人,怕是一点点都没有将追兵放进眼里过。
进了城镇,刺心钩直奔了一家客栈,看来是要休息。
原来他也累了!这可正合了白芨的意。白芨一宿没睡,浑身酸痛,见光眼睛都疼,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撑一个白天了。
马匹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白芨得偿所愿,高高兴兴地滑下了马,哒哒跑进了客栈。客栈的跑堂见有客人,忙机灵地跑了过来,笑脸相迎。
只是,他的笑脸还没维持多少工夫,就忽然变成惊惧,一下子噤了声。
白芨顺着跑堂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随在自己身后跨门而入的刺心钩。
此时,他的钩子已经收进了布袋里,该没有人能认出他才是。
“里……里面请……”然而,跑堂面对着他,却战战兢兢。虽是在迎客,却完全没有欢迎的意思。
不如说,他明显连接近他都不敢。
刺心钩对他人的异常倒是视若无睹。他径自走到柜台,甩下块碎银,道:“要一间上房,住一日。”